于是便敛下了心思,不动声色地点了头。
洗完澡,换上熏了香的干净衣服,林溪长松了口气,这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
回不去了,从军那两年再脏的环境也能忍着。
如今才知道什么叫由奢入俭难。
陆焰很自然地接过林溪手中的帕子,帮人擦头发。
她的头发又黑又密,摸起来像是绸缎。
擦到头发半干,林溪便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也晒头发。
端详着陆焰的脸,林溪对他招了招手:“你过来,我先给你剃一剃胡茬,你再去洗漱。”
连日赶路,他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每日净面。
林溪还是喜欢他下巴光溜溜的小白脸模样。
陆焰犹豫了片刻,慢慢走过去,坐在了她面前的小凳子上。
明明他不该去的,可是却还是去了。
林溪弓着腰,认真地给他剃胡须,虽然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不过好在擅长用刀,不算太难。
她凑上去,为了看得仔细,两个人的头离得很近。
陆焰开始还在胡思乱想,那把剃须的刀锋利异常,只要对方稍稍用力,便能划开他的喉管。
太过于危险。
可是看着她凑近的脸,什么都顾不得想了,脖子渐渐泛红,轻轻闭上了眼睛,睫毛一直抖。
林溪修完最后一刀,长松了一口气。
“我是觉得我手艺很不错,你还满意吗?”
陆焰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笑着说:“是很不错,没有把我刮伤,以后还能找你帮忙吗?”
林溪今日是突发奇想,下意识地拒绝:“想都不要想,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陆焰:“那我给你钱如何?”
林溪:“……这倒是可以考虑。”
“所以,夫人要收多少钱?”
“一两银子可以吗?”林溪想了想,好歹是夫妻,不能算得太清楚,补充又说,“如果你觉得贵,我可以削价,半两银子也可以。”
陆焰看着她不说话,浅色的瞳孔在阳光照射下,漂亮极了。
林溪:“……半两银子都嫌弃贵吗?那最低你得给我五个铜板,桥头剃头匠,每次就收费五个铜板。”
陆焰嘴角幅度一直往上,最后终于笑了声来。
都愿意只收五个铜板了,想来对他这个夫君,还是有几分情意在的。
他这位夫人,连着斤斤计较的样子都十分可爱。
一张脸美得清新脱俗,但性子却很凶猛,恨不得能黑白通吃。
这样的脸配上这样的性子,真是太稀罕了,怎么看都很可爱。
热烈的不像他会喜欢的人可他还是无药可救的,喜欢上了她。
林溪抬起他下巴:“笑什么笑,五个铜板都不愿意给吗?”
陆焰挑眉:“愿意给,这么物有所值的交易,我怎么会拒绝。”
眼见头发差不多干了,林溪身回了房间。
她要去补觉。
这些天她就没有睡过一次好觉,虽然说她的睡眠质量不错,但要论舒适度,自然不能同国公府的床比。
她转身走的时候,裙角划过了陆焰的手指。
陆焰心情更好了,很快地去盥洗室洗漱。
不管外面如何风声鹤唳,现在他只想陪夫人睡午觉。
林溪迷糊间被一个人揽入了怀中。
她伸手推了下,对方纹丝不动并未松手。
想着还是睡觉更要紧,便没再理会,继续睡觉。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照在房间里的地上。两个人头抵着头相拥而眠。
踏雪想给小姐送一盅燕窝,送姑爷送一碗补药。
走进房门见到这一幕,怔了片刻,便原路退了回去。
听着午后蝉鸣,踏雪想着大小姐和姑爷感情如此好。
说不定明年国公府就该添丁了。
——
在各方助力下,很快定下了卢家的罪。
何持让虽然知道这件事和卢家无关,但也没反对。
就算不是这件事,卢家从前的种种作为,也是死罪难逃。
若找不到凶嫌,两国一旦起了战事,连累的是周国边境许许多多的百姓,和被裹挟进去的国公府。
他并非刻板的人,心中自然有计较。
黎国使者接受了这个调查结果,但又说三皇子既然是死在周国的都城,又有周国官员参与。
虽不会发动战争,周国也难辞其咎。
满朝官员心下松了口气。只要不打仗一切都好办。
若是打仗任命主将,群臣都会表示身体不适,百般推辞。
但若要任命和臣,众人自然是力争不让。
这次和臣之首,便是太子太傅来担任。
很快完成了谈判,周国黎国互为盟友,互不侵犯,接下来的十年间,周国每年送给黎国八万白银,绢布五万匹。
周国土地肥沃,物产丰富,这些银两自然不算什么。周帝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