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叶寻意的意思,是直接找个机会,最好是在御前亮出人证,揪出这荀素,翻出苏秦年欠下的风流孽债,直接叫他身败名裂,拉他下神坛。
可云峥舍不得苏秦年在文官与文人当中的名望,只想拉拢,并不想直接毁了他。
于是便做了两手准备,见着拉拢不成才恼羞成怒,彻底起了歹念。
可是,他也万万没想到这李大海身上居然是背着人命的。
李大海眼见着在场无数达官贵人全都盯上了自己,惊慌之余就凶相毕露,跳起来便要对云娘子动手。
好在这会儿祁家的家丁没闲着,当即有几个冲上前来,合力将他擒住。
如此,云峥也懒得再费心思寻借口。
他想给人使绊子,结果还没等把别人怎么样,先自己惹一身腥?
现在这个情况,连那个正在被带来这边的老鸨甄氏都是背着人命的,最好不要露面!
“本王这里不惹糊涂官司,既然有人举发,你身负嫌疑,那也不要在这里闹。”云峥当机立断,给他自己带来的护卫递了眼色,“带他下去,查问清楚了,若是这位……荀……荀娘子是吧?举告属实,本王绝不偏私,立刻送他去见官。”
李大海惊恐万状,还要叫嚣求情,但云峥的人却不准他拖累主子,将他捂着嘴强行拖走了。
祁欢过来路上还提心吊胆,但见云娘子非但没有自暴自弃还战斗力喜人,瞬间也便不急了,索性与顾瞻都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云娘子曾经的出身经历,的确是被世人看不起。
可是只要她自己还不想放弃自己,总归还是有路走的。
她又不是杀人放火,背负命案的罪人,只要她自己想活,祁家想保她还是保的住的!
“荀娘子刚说你是从良嫁人了是吗?”云峥失了面子,但好在还有先机在,解决完李大海的事他便话锋一转,不加掩饰的冲着云娘子嗤笑起来,像是恍然大悟般道,“哦,本王想起来了,娘子身边确乎是带着一个小女儿的,你的确该是从良了。”
云娘子到底还是顾忌云兮多一些,她自己站在人前尚且从容应对,可是听云峥拎出云兮来说事儿,眸中便是瞬间凝结一层寒意。
云峥看在眼里,就越是有恃无恐起来:“既是误会一场,那便请出你家夫婿说明一声,以证清白吧。”
他这话,就明显是偷换概念了。
从良不要文书户籍出来查看,却要寻人家夫婿孩子?
可是在场的,大家都是看热闹,没人在意云娘子是否真的从良有了正当的身份,显然也对这位曾经花魁娘子的艳事更感兴趣。
所以,也根本就没人反驳云峥的话,替她提出质疑的。
“殿下这话说的便是想当然了。”云娘子重新稳定了心神,依旧是不卑不亢,反问云峥:“朝廷的哪条律法规定,贱籍女子从良就非得是靠着男人帮扶?妾身当年在坊间也算是有些身份身家的,倾尽所有,自赎自身可有什么不妥?殿下若是怀疑我此言不实,自是可以派人去找当年花楼的鸨母确认,官府衙门也会留有当年我脱籍出来的留档。”
云娘子这种出身的女人,按理说旧事被人公之于众,都当是自惭形秽,无地自容的。
云峥怎么都没想到,她这样一个贱籍出身的女子竟敢于众目睽睽之下面不改色的与自己据理力争。
先是在苏秦年那里碰了一个钉子,现在又碰一个……
他冲着苏秦年不好发作的怨气,此时尽数迁怒,就更是对着云娘子步步紧逼:“既然你行事如此光明正大,这些年又因何不敢以为真面目示人,反而要隐姓埋名,藏在这侯府之内呢?”
云娘子待要再说话。
杨氏却是不悦的抢先斥责:“宁王殿下,云素我是府上的人,就不劳你这般刨根问底的质询了。人生在世,谁人没有一段坎坷?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都明知是旧疮疤了,您这样一再咄咄相逼,不觉得是一副小人嘴脸吗?”
她虽是顾虑忌惮云峥的皇子身份,可云娘子被逼到这个份上,今日之事不可能善了,她也只能豁出去了。
云峥大约也是鲜有被人这样指着鼻子当众骂过,脸色骤变,寒声道:“世子夫人你是妇人之仁,本王不与你一般见识,但你也最好不要不识好歹。”
他转头想找祁正钰。
找了一圈——
最后却发现那老头子居然到了这会儿还明哲保身,大家都跑出来凑热闹了,他居然还事不关己的坐在屋里的宴席之上。
而此时,与他同坐的,也就只剩一个苏秦年。
云峥转头朝抱厦里面寻过去。
原本挡在那门口的众人也便纷纷避让,自动给他开辟出一条道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