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感情再好,它也不能拿来通婚啊!
作为受和谐社会婚姻法约束的新女性,祁欢坚决抵制近亲结婚。
表哥表妹什么……
想都不要想!
杨青云他就是马上要羽化登仙了,这种婚事也没的谈!
这是头一次,祁欢觉得杨氏其实也是个不靠谱的。
她几乎是惊慌失措的,试图唤醒杨氏良知:“我的事,晚上不是才刚跟您说了吗?虽然我不曾真的失节,可到底也是……哪个男人受得了这个啊。我知道您是为了我的终身打算,可是……可是咱们也不能坑表哥啊。”
说到后面,祁欢头一次手忙脚乱,几乎语无伦次。
杨氏脸上的表情沉寂下去,倒不违心说谎:“就因为你出了事,这个把柄落在秦家手里,永远都是隐患。无论你将来嫁给谁,我都不放心,思来想去,就只有和青云那孩子亲上加亲才最妥当。”
在她看来,祁欢还是小孩子心性儿,并没有领会到这件事的真正利害。
事实上,这种程度的把柄,对一个女人来说,就是毁灭性的。
没有绝对的利益捆绑,把祁欢交给谁,都存在隐患。
只有杨家!
他们同根同源,甚至——
必须同生共死,不离不弃。
既然祁欢高嫁无望,那么……
其实就算她前面没出事,再嫁回杨家去,也是她最好的归宿。
“我的婚事,不着急的,以后等事情平息了慢慢再说。”祁欢这是真的慌,“我知道您和舅母的关系好,表哥表姐们又都是您看着长大的,如今我有难处,他们就算自己受委屈,也多半是愿意为我解围的。可舅母毕竟不是舅舅,母亲,咱们都是女子,女子有多小心眼,又有多计较自己孩子的事,您想必比我更是心里有数。万一为了这事儿叫舅母心里存了隔阂,进而坏了两家的亲戚情分,总是不值的。”
这些事情,杨氏自然都想过无数遍了。
但祁欢是她的女儿,如今她们母女走投无路,杨家是摆在她面前最好的选择。
此时她惊讶迟疑,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居然也如此通透了,能将人情世故看得这般透彻深远。
一时失神,杨氏并未表态。
祁欢却以为她钻进死胡同里不肯出来,再接再厉的继续游说:“母亲,这世上的利益关系可以用生意和银钱来计算收买,可唯有人心,是不可以的。伤了就是伤了,一旦有了裂痕,就再无修复的可能。我知道,舅母不是商贾出身,不会做生意,彼时表哥表姐他们年幼,这些年尽管您在祁家过的也不甚如意,却依旧不遗余力顾着他们,替他们经营着产业,更是在表哥表姐长大成人之后,毫无藏私的把当是属于杨家的那份还了回去。您帮衬舅母,疼爱表哥表姐他们的心都是真的,并非图他们日后的回报。这份情意,何等的纯粹珍贵,要为了我的事叫他们误会了您这么多年的用心,女儿觉得不值得。”
杨氏这个女人,越是相处下来,就是越是叫人敬佩和心疼。
她彪悍,却又孤勇;
她算计,却又精明;
她重情,却又不痴情。
她一个人嫁到祁家,无人爱她,她就倾尽所有,只爱自己的一双儿女。
如果说,在这世上还有别的什么让她付出过真感情的人——
那应该就是杨家她娘家的那些人了。
人情冷酷,人心冷漠……
她原来拥有的就太少太少,祁欢在私心里,其实希望她身边能多有几个真心待她的人。
杨氏听着她说,表情一时陷入迷茫。
她扶持帮衬杨家时,确实并非算计利用他们,单纯只是想替早逝的兄长照顾好他的妻儿。
她喜欢杨青云那几个孩子,也是打从心底里真心实意的喜欢,没有半分掺假。
可是——
在她自己的女儿和杨家之间,她永远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的女儿。
也许,若是她兄长尚在,知道他们母女有难处,会主动选择舍己帮她。
可她是个女人,同时亦是个自私的母亲,她没有兄长那么大的格局和心胸。
许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因为想到已故的兄长,杨氏湿了眼眶。
眼泪落下,她慌忙别过头去,抬手抹掉。
这倒是把祁欢吓了一跳:“母亲,您怎么了?我也不知是指责您,就是不想您为了我的事为难。”
“不关你的事。”这一刻的杨氏,其实是极委屈的。
有些事,是不能想如果和万一的。
如果她兄长还在……
如果她的兄长还在……
这个念头一在脑海里回旋,人生中很多独立支撑多年的信念都会瞬间崩塌。
杨氏习惯了做女儿的壁垒,她想要忍住,这一刻却怎么都控制不住,鼻音很重:“我只是,突然想你舅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