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门这个时辰,天色还没有大亮,但早起谋生的人们早已经推开家门,遍布大街小巷。
沿路随处可见炊烟四起,叫卖早点的简易摊子。
祁欢早起习惯吃点热乎东西,睡了一夜起来,肚腹空空时吃一碗热的,顿时就会觉得心满意足,整个身体都元气满满。
今日为了不误时辰,路上她便没有下车吃饭,只叫马车稍停了一会儿,两个小丫头下去买了热气腾腾的肉汤杂面和烙得酥脆又很有嚼劲的烧饼。
因为带走了摊主的两个海碗,就额外多付了一些钱。
马车上,主仆三个热闹闹的一起分着吃了。
“街上这种摊子卖的吃食虽然不如家里小厨房做的干净,但是要论滋味儿,还是得这种摊子做的才更提胃口。”路边摊的东西祁欢吃过不止一次,星罗知道她不挑剔,一时吃的高兴,难免点评了两句。
云兮嘴巴里喝着热汤,一边拿手扇风解热,等着囫囵咽下去,也跟着附和:“我要是能随便出门,那我也乐意天天到街上吃。”
星罗看她吃的满头汗却不亦乐乎的模样,调侃嗔道:“就你这个饭量和吃法,天天跑出来吃?怕是你那月例银子都不够你吃的。”
街上小摊贩卖吃的比较实在,肉汤是用大海碗盛的,烧饼也有成年人的巴掌大。
星罗是估摸着主仆三人的饭量,要了两碗汤和六个烧饼,这已经是额外多要了。
本来是打算她和云兮分吃一碗,祁欢也是知道云兮贪嘴,就让了整碗给云兮,她和星罗吃的一碗。
祁欢只吃了一个烧饼,喝了小半碗汤。
星罗喝了她剩下的汤,烧饼吃了一个半也已经吃不动。
而这会儿,云兮一个人也将一海碗肉汤干的见了底,烧饼啃完两个,见着星罗不吃了,就将她掰下的那半块也拿过去正啃着。
边啃边含糊不清道:“我要敞开了吃,我那月例银子的确是不够。前些天我姑母还问我要不要回老家嫁人,我得找哪种婆家他们才能管我吃饱?我傻啊,所以一定得跟着咱们小姐才行,蹭吃蹭喝嘛。”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脸蛋儿带着朝气蓬勃的婴儿肥,肆无忌惮吃东西的时候其实特别可爱。
星罗乐得不行:“合着你嫁人就为了图这一口吃的?”
“不图吃好图什么?”云兮一脸的理直气壮,“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又不好倒腾衣裳首饰,吃的好了,我就开心。”
祁欢那里好吃的东西多,并且她家小姐还手松,多稀缺罕见的糕点水果都都舍得分给她们吃,甚至可以不限量的随便吃。
“瞧你那出息!”星罗被她逗的差点要笑趴。
祁欢也忍俊不禁。
但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祁欢笑着便又聊做不经意的问她:“云姑姑说想带你回老家?是回江南吗?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就前不久。”云兮本来就直肠子,尤其对祁欢更不设防,明明已经撑的打嗝了,还是捞起最后一个烧饼继续啃,一边回想着回答:“好像……哦,就太子殿下回京,咱们在城门外惊马那天。回府之后,闲聊的时候她随口提的,可是我当场就给回绝了。”
云娘子性格稳重,平时行事说话,都是点到为止,轻易都极少有一个字的废话。
她跟云兮在自家做的好好的,即使到了该给云兮张罗婚事的年纪,也不需要离开京城回老家。
尤其——
在云芷那件事上,她的行事就可直接用诡异和反常来形容了。
祁欢当时没说什么,是因为云娘子跟随杨氏十多年,杨氏对她深信不疑。
杨氏看人的眼光,祁欢并不想轻易质疑。
所以,昨日云芷之事过后,她也只想先静观其变,横竖云芷在养伤,暂时也去不到她院子里上工,可以慢慢的先观察一阵子后续。
可——
如果云娘子都萌生了退意,想离京远走了……
这其中应该就真的夹杂了什么事了!
她可能……
也是须得尽快找对方好好聊聊了。
看着对面云兮津津有味啃着饼,一副浑然不知愁的模样,祁欢也只是笑了笑,“差不多得了,吃撑了不消化,得不偿失,会难受的。”
“我吃的下!”云兮却显然对自己的胃口和饭量很有信心。
主仆三人说笑闲聊着,不知不觉也就到了地方。
祁欢并没有打算偷偷摸摸避着人,她虽不能敲锣打鼓的昭告天下她要去冷宫找文妃“算账”,但两家人结仇,天下皆知,她也没有刻意避讳,遮遮掩掩的意思。
顾瞻下朝,肯定要走正南的宫门和朝臣们一起出来,然后再陪她绕去西侧宫门,以给顾皇后请安的名义进后宫,所以她便直接叫老井将马车等在了南边宫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