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此乃府门清净之地,凡事应当以和为贵,女施主……这是为何?”
彼时祁云歌已经被塞进马车里。
折腾了一路,她塞嘴的布团也终是被吐了出来。
她自车门爬出来,冲着祁欢狰狞叫骂:“祁欢,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就仗着比我早出生两年就欺负我,欺负我也就算了,你连祖母都不放在眼里,你等着……我……”
马车里的婆子没等她说完,就又把人抓了回去。
祁欢面不改色,与他僧人告罪:“师父莫怪,我家妹妹骄纵,又欠着些规矩,省得扰了你们寺中清净,我便将她带回去了,我祖母还留在寺中礼佛,请你们多加关照。”
祁云歌陪着余氏在这寺里住了有几天了,又因为是勋爵人家的女眷,寺里僧侣格外重视,很多管事僧人都认得她。
恰在此时,有小和尚凑近僧人耳边交代了祁欢的身份,和她适才捐香油钱的事。
知道是长宁侯府的内务,姐妹之争,那管事僧也放心下来,不予过问。
双方寒暄了两句,祁欢刚待要上车离开,却不想寺院里余氏的丫鬟又追了出来,神色惶惶道:“大小姐,先别走,您得快去看看,老夫人……老夫人刚晕倒了。”
星罗和云兮默契的互相对望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两个字——
装的!
马车里,本在极力挣扎的祁云歌也瞬间再度燃起希望,按捺着不动了。
祁欢身边带着的这些人,倒是没什么,可相国寺的这一众僧侣都在眼巴巴的看着她。
她暗暗叹了口气,只能妥协,吩咐卫风:“祖母可能身体不适,我得回去看看,今夜怕是来不及下山了。你安排下人手,先送四妹妹回去,明日一早再叫马车回来接我。顺便……把陈大夫也带过来。”
余氏装病,只是缓兵之计,就为了留下祁云歌的。
祁云歌一听这话,登时又急了,再次折腾起来。
祁欢安排好这些,就拎起裙角,重新转身又走进了山门。
出来传信那丫鬟面色焦灼的看了两眼马车,张了几次嘴想说什么,却又没敢,最后只能是如丧考妣的跟着祁欢回去了。
卫风的首要任务是护卫祁欢的安全,所以他自己没走,只让骆章带了侯府的两个护卫,押解马车上的祁云歌先走了。
祁欢回到余氏的住处,老太太做戏做全套,这会儿已经躺在床上咿咿呀呀的装病。
祁欢进去看她,在她得知祁云歌还是被强行送走了之后,登时“病愈”,跳起来指着祁欢又是一通破口大骂。
祁欢左耳进右耳出,端坐在屋内,一直听她骂到骂不动,这才从容站起来道:“祖母还要继续骂吗?要是得空,我就把医僧叫进来了,先把给外人看的戏演好,您也顺便喝口水润润喉,回头再接着骂。”
顿了一下,又道:“今夜我会留在山上,有时间,您可以沏杯浓茶提神,骂上一宿。”
跟不相干的人之间的口角,又没什么利害冲突,祁欢可以很想得开,根本不生气。
余氏被她噎得面红耳赤,却又拿她全没办法。
云兮本来听她咒骂自家小姐,在旁边气得都想哭了,此时闻言,不禁神清气爽——
一个没忍住,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祁欢就在老太太气鼓鼓的瞪视之下,施施然的走出了屋子。
余氏就是个窝里横,在外人面前也不能全然不顾脸面,只得继续装病。
但她也是真被气着了,气血不顺,被医僧揪着扎了一脑门的针眼。
祁欢也是不想在落人口实,叫外人看笑话,这才配合着余氏演戏,不得已留下扮演了一下孝顺孙女。
因为就只将就一夜,她便没额外再找住处,随便住在了这院里祁云歌的房间。
屋子里虽然收拾的还可以,却始终比不得家里,再加上换了地方不习惯,这一晚余氏虽然没有继续骂她或是折腾她,她也依旧没睡好,次日起床都肉眼可见的憔悴上许多。
祁云歌横竖已经被送走了,余氏无计可施,又拉不下脸直接跟着祁欢回去,就仍是在赌气。
家里那边是清早城门一开,骆章就载着陈大夫又出城往山上来了。
祁欢把陈大夫留下关照余氏的“病”,自己就先行坐上马车离开了。
她走时,又遇到几个昨日见过的僧人,众人见她神色憔悴,还当她守了“生病”的祖母一夜,神色之间都满是同情和赞许。
祁欢夜里没睡好,虽然马车上颠簸,她坐到马车上反而觉得比夜里住寺里的禅房舒服,便放下戒心,昏昏欲睡。
马车刚下山,路过一座上山必经的石桥,停了下来。
祁欢警惕的睁开眼问了句外面:“怎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