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高家若要追究,他一定负责。
皇帝却在这时候沉声开口,终于冲祁欢抬了抬下巴:“祁氏,你怎么说?”
祁欢闻言,此刻已经定了心思!
皇帝在这当口截住云峥话茬,可见顾瞻所言非虚——
这位皇帝陛下的确是一心一意扶持太子的,他显然并不希望云峥拉拢到高家的同盟!
祁欢有了底气,于是接过话茬:“高家姑娘不需要宁王殿下负责,但她需要陛下和宁王殿下给她一个公道。之所以不是她进宫来亲自讨公道而是臣女前来,那是因为高家姑娘酒量不济,一直不省人事。宁王殿下辩称是她醉酒之后走错了院子去了您那,可臣女回去席上看到的却是她醉酒不省人事后失踪,在侧服侍的婢女被人打晕,她分明是被人强行掳走的。臣女之后在宁王殿下房里找到她时,她也是个人事不知的状态,是与不是?”
云峥不慌不忙的冷笑辩解:“本王之言,难道不比一个婢女之言更可信?”
“那婢女被人敲击后颈打晕过去的,可以请太医去查,看她今日有没有被人敲击昏迷的迹象。”祁欢道。
不等云峥再反驳,她就话锋一转:“当时我去的及时,宁王殿下尚未得手,我将昏迷的高家姑娘抢出来之后,她是个什么状态,不仅我与她身边今日所有跟随服侍的下人有目共睹,刚巧负责西市治安巡卫的昭阳公主殿下可也作证。殿下可以自恃身份,瞧不起下人的证言证词,您敢不敢与您的亲妹妹昭阳公主殿下当面对质?”
在绮园那会儿云澄袒护祁欢的态度就分外明显,云峥自然知道她不会配合自己,帮自己脱身。
他目光微微闪烁,仍是不慌不忙的挑了挑眉:“就算你们找见她时高家姑娘的确已失神智……可她是醉酒,她总不会也是被人打晕的吧?就不能是她趁清醒时候去了本王房里,之后才醉酒晕死的?”
一男一女衣衫不整的共处一室,这名声横竖是败了。
可他坚持辩称是高云渺醉酒之后自己去的他那……
这和他强行掳人之间,可是千差万别。
若是高云渺自己走错了院子,那她只能是活该,吃了亏高家也要自认倒霉。
但如果是他云峥堂堂一个皇子,设计掳走并且意图玷污官宦人家的闺女……
这就是一件连皇帝都不能包庇他的大罪过了。
这人无耻,祁欢早有准备。
所以她不温不火,继续说道:“当时高家姑娘之所以落单,是因为宁王殿下您那位侧妃以一个鸡毛蒜皮的理由将臣女去叫去花园叙旧了。殿下敢说事情就真有这么巧?这不是你们事先安排好的局,故意由叶侧妃出面将我叫走,好给殿下您趁火打劫的机会?”
“这也不过都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罢了。”云峥毫不气馁的仍是否认。
那个理直气壮的样子——
就仿佛他当真半点没做亏心事似的。
祁欢于是不再与他打口水官司,郑重看向了皇帝道:“今日绮园饭庄高家姑娘的酒席是临时有人让出来的,然后就出现了第一个巧合,宁王府也在那里设宴;第二个巧合,便是绮园饭庄一共十个院子,宁王殿下休息的屋子偏偏就订在了我们隔壁;然后紧跟着第三个巧合就发生了,叶氏理由牵强的把我单独叫出去,致使高家姑娘单独留在了屋子里;再接下来……咱们先暂且当宁王殿下的说辞才是事实,那便是高家姑娘醉酒,又偏巧醉了乱逛,逛到了殿下的房间;然后就引出第五点巧合,宁王殿下与她同在京城,各种应酬的场合屡次同席,又刚巧不认得她;第六点巧合是殿下您刚好也喝多了酒,神志不清,才会见色起意;最后还有第八点就是……我们今日明明要的是低度数的酒水,却不知是谁的疏误给换成了能叫高家姑娘一杯就倒的烈酒……”
祁欢兀自说着,就笑了:“一两个巧合凑在一起,不足为奇,小半个时辰之内连续这么多巧合……宁王殿下是觉得听您讲故事的人都是傻瓜吗?”
却不知这个主意是云峥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叶寻意指使他的。
总归好像是跟叶寻意搭伙的人,都会染上一些狂傲自负,自作聪明的毛病。
皇帝高居帝位这些年,本就不好骗的。
本来李公公提一句“高家姑娘”他也就一眼洞穿了其中的猫腻。
现在祁欢一条条列出来——
自己的儿子做了这样丢人现眼的事,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脸面上挂不住,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起来。
云峥此刻约莫是活撕了祁欢的心思都有,可是当着皇帝的面又不能发作,只强撑着气势冷冷的道:“横竖是你我各执一词,你说本王是在说故事,本王又何尝不觉得你是在强词夺理的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