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说,已经不是在同顾瞻商量。
其实顾瞻从小就知道,即使他和云湛一起长大,又陪着他走过很长的路,可他二人之间的关系——
也永远都是君臣要摆在亲人之前的。
甚至都不只是云湛,就连他的亲姐姐顾皇后,从她进宫之后,她也首先是皇家的人,然后才能算做顾家的女儿。
也就是因为这样,这么多年以来,他才额外的感觉到孤独,只有呆在他老祖父的身边才能找到最彻底的归属感。
云湛对他坦言了目的,这也代表着眸中亲密的态度和诚意。
顾瞻能够理解他并且也支持他的所作所为,可也就是在这些作为中,也就是更是将两人的身份拉开。
“好。”顾瞻并未多做纠缠,他只嘱咐云湛,“不过你这边若是得到有关那个女人的任何动向和消息,都尽早知会我一声。”
“一定。”云湛也是含笑允诺。
其实他也从小到大都能感受到顾瞻在他面前的疏离和客气,可是这怎能怎么办呢?
他是当朝的太子,生来就被安排在了这个身份和位置上,这注定将会是一条孤家寡人的路,谁都陪不了他。
这事顾瞻只与云湛谈了这么一次,之后便没再提及。
五月下旬,瑞王云珩私藏黑火案审结,帮他购买并且头晕黑火进京的淑妃母族陈氏一族获罪,连带着他府中亲信也被查处了将近半数,朝中另有数明高品阶官员受到牵连,或者获罪罢黜,或是贬官流放,一时之间他所经营多年的势力便坍塌去了大半。
皇帝借由此事,重责之余决定将他贬谪出京,赶去封地修心养性。
众所周知,依着大觐朝中的传统,皇子一旦被贬谪出京,就会被收去手上在京的所有职位和实权,从此再也没有插手中央政务的机会,也就是再没有资格染指皇位了。
由于云珩这事儿波及较广,后面朝中持续动挡了大半个月,整个京城之内都人人自危,所有的门阀世家都低调多了。
正好天也热起来,祁欢自是闭门不出,安心避暑。
而转眼进了六月中,就在瑞王云珩收拾行囊准备迁出京去的节骨眼却又平地起惊雷——
有自称是瑞王府家奴的人写了匿名信告发,京兆府衙门火速派出衙役闯入瑞王府搜查,竟是从云珩卧室的密室里搜出了数封他通敌的信函。
京兆府尹连夜将书信呈送进宫。
皇帝被从睡梦中惊醒,查阅密信之后,上个月宁王府行刺事件的根由也因此告破——
竟然就是云珩与大成人勾结,由大成方面派出来的皇室所精心培养出来的暗卫所为。
此事一出,便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云珩为敛私财私运黑火是一回事,可是他通敌叛国,甚至设计行刺了皇帝和太子,这又是另一回事,整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偏——
那些信件上面白纸黑字,全都是云珩的亲笔,包括所盖私印都核对无误,这就是铁证如山。
别说牵扯到这样的事,皇帝也不会想着保他,就算还想保——
也没法保了!
这桩案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告破,瑞王府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第232章 真伪
这些事情,祁欢并未第一时间知道。
等她得到消息,却是整个京城戒严封锁,满大街都在嚷嚷着捉拿瑞王党羽了。
家里被派出去采买的下人被尽数赶了回来,大清早的,祁正钰才刚去衙门不久就差管玉生回来给杨氏捎信,说是叫她闭锁门户,约束好府里人,定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杨氏追问具体细节,管玉生也说不太明白,只道:“陛下今日连早朝都没上,还将京郊大营的军队都连夜调派了部分进京,帮忙搜捕。瑞王涉嫌通敌叛国,这消息……”
他说着,下意识看了眼就坐在杨氏屋里的祁欢,然后垂下眼帘继续道:“还是平国公府的顾世子派亲信的暗中给咱们世子爷递的消息。总之现在全城搜捕的这个架势前所未见,侯爷说咱们府里小心为上,请世子夫人务必看管好门户,千万不要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一个堂堂皇子,牵扯上通敌叛国这样的罪名……
的确,单就这件事本事就足够骇人听闻。
“我知道了。”杨氏应承下来。
管玉生回了家,街上这会儿正乱着,他也不好再顶风作案往衙门去给祁正钰复命了,便回了福林苑去。
杨氏雷厉风行,当即便下了几道死命令,封了府门,同时严禁府里下人互相打听嚼舌根。
祁欢等她忙完了回来,将祁元辰交还给她,自己就回了春雨斋。
可是回去路上她却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顾瞻能得到消息,应该是他连夜就也被叫过去帮忙了,全城戒严,调用了御林军和京郊大营的人马,这么大阵仗的全城搜捕……这个情形……事情可能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