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欢先想到了喻怀瑾的任期,于是便问:“喻五郎准备哪日启程离京?”
祁文景看向杨氏:“我正想与你商量这事儿,他这已经算是走得晚的,最迟月中就必须启程,还能赶在月底之前上任,所以这门婚事必须得抓紧办了。下午我跟常明兄带着两个孩子的八字一并拜访了钦天监的李大人,他替我们摇了一卦,选定了这月十二办喜事,你看如何?”
杨氏对祁长歌的事,总归不似对祁欢那么上心,点头道:“时间仓促,也最好是这么办了,免得夜长梦多。若是抢在宁王府之前,就做得太明显了,错后他们两天,这日子挑得倒是不错。”
祁欢也暗自琢磨这事儿——
正月十二喻怀瑾与祁长歌成了婚,次日去给公婆长辈敬了茶,然后就可打点行装,启程一起去喻怀瑾那任上了。
祁文景也颔首:“你若没有异议,那我明日便知会他们选日子过来下聘。事到如今,时间仓促,只能一切从简。”
好在祁长歌是个庶出的,仓促赶着办了,也不至于惹人非议。
“行吧。”
祁长歌的事,杨氏并不过分发表意见。
只要她嫁的人家体面些,夫婿人品也过得去,将来不会惹出什么麻烦连累到家里,那便怎么都好。
至于要给祁长歌的嫁妆——
时间仓促,她也懒得过分费心去考量,横竖她手头也宽裕,回头就等看着喻家给的聘礼数量,照着差不多的打点回去便是。
祁文景踢掉了一块压在心口的大石,心情属实愉悦不少,晚饭都吃了三碗。
饭后杨氏提醒他:“这事儿虽然你我做主给定了,但路氏毕竟是二丫头生母,一会儿你过去一趟,多少也要知会她一声,也听一听她的意思。”
她与路姨娘之间,没什么醋好吃,所以这话说的便是就事论事,绝没有任何含沙射影的意思。
只是——
话一出口,杨氏又突然想到女儿这会儿是在和顾瞻闹别扭。
她与祁文景的关系这样,虽然早就习以为常,可是对祁欢这个年纪的姑娘来说却不是什么好榜样。
杨氏心里顿时闷了一下,脸色立时也便有些不大好看。
祁欢佯装不察,还在旁边兴致勃勃和祁元辰玩猜拳,但杨氏这脸色,倒是惹得祁文景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如坐针毡。
不过,路姨娘那里,他到底还是去了。
虽然祁长歌的婚事,他们已经敲定,就算没定,也断不会考虑一个妾室的意愿,但鉴于路姨娘还算通情达理,故而祁文景也实话与她说了:“宁王府不是什么好去处,看着是皇亲贵胄……”
考虑到路姨娘的身份,他说话也格外含蓄些,只道:“喻家那个孩子,我也算看着长大的,人品学问都是不错,长歌嫁过去又是正头娘子,只要小夫妻两个同心协力好生经营,以后的日子会过得不错的。”
路姨娘笑了笑,脸上永远一副淡泊无争的模样:“老爷说好,那自然就是好的,长歌是您的亲生女儿,您与夫人总不会苛待她的,妾身没什么不放心的,就听您与夫人的安排吧。”
按理说,这大晚上的,祁文景都已经来她这里坐下了,自然也就该就地歇了。
可是想着晚上饭桌上杨氏的脸色,祁文景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又敷衍了两句就推说自己还有公务要赶着处理,找借口还是回了外书房。
路姨娘倒也不介意,很懂事的放了他走。
只不过因着当时天色已晚,便没有立刻去找祁长歌,早早的也便熄灯睡了。
次日,清晨祁欢洗漱完毕就去了杨氏那里吃早饭。
杨氏有日子没跟她一起吃过早饭了,不由的多看了她好几眼。
祁欢还是装傻,只顾逗着祁元辰玩。
祁元辰这阵子因为祁欢生病,他又忙着在乔樾那献殷勤,姐弟俩倒是有段时间不曾独处了,故而这小东西也格外黏人一些。
祁欢吃完饭,又若无其事领着祁元辰回春雨斋玩。
星罗这天十分的心神不宁,当着祁欢的面没敢抱怨,却一遍遍找机会去院子门口张望。
祁欢知道她是在等谁,只觉得这小丫头太沉不住气,然后一直过了每日顾瞻出现的固定时辰还没见人,她自己心里竟也莫名生出几分窒闷。
祁元辰拿着一张刚临摹出来的字帖给她看,祁欢拿在手里也没什么兴致指点他,反而好半天没个反应。
祁元辰蹭过去,脑袋从她拿着纸张的臂弯底下钻过去。
祁欢垂眸,就对上他清亮的一双眸子。
小孩子看着她,十分肯定的说:“阿姊今天不高兴。”
祁欢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刚要敷衍他,星罗却是彻底憋不住了,转头与她说道:“可能今天下朝晚了,横竖小姐有先见之明,已经用过早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