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喊人引路送他出去。
秦颂却道:“不用麻烦了,出府的路我记得,自行出去就好。”
杨氏不好强行驳他,只能再次顺着。
祁欢并没有刻意等他,先行一步已经出了院子。
但她料想秦颂可能是有话要说,所以也没急着跑,就寻常脚程往春雨斋方向走。
然后走了一段,等进了园子——
秦颂果然自背后追上来。
他人高腿长,倒是不见仓促着急,几步便已赶了上来:“祁欢!”
祁欢顿住脚步转身,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方才秦太夫人不是已经再三道过谢了?小侯爷是还有别的事找我?”
她这性子,就是这样,有话就直来直往,很少拐弯抹角的让人猜。
秦颂原是准备了一番说辞,可是等真见了面,却被她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这样打散了思路。
他喉间一瞬间滞涩,望着她明艳却平静的面孔,却是问了句废话:“你病好了?”
祁欢被他问的,狠狠一愣。
这位秦小侯爷,向来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主儿。
她勉强扯了下嘴角,点头:“没什么大碍了。”
她总觉得秦颂是有话要说,可是等得片刻……
对方却是唇线紧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这人,可真不适合这样扭捏的表情。
然后,秦颂目光讳莫如深,瞥向她身边星罗时,祁欢也就懂了,侧目吩咐:“你先去前面等我。”
星罗于是给秦颂福了一礼,先行走到花间小路的尽头,守在那个拐角处,防止有人过来。
祁欢一直盯着她走到那边去,方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秦颂:“小侯爷有话就说吧。”
秦颂此人,特立独行又高傲惯了,他自己甚至比任何人都更加厌弃这样瞻前顾后,不干不脆的自己。
祁欢望着他,目光依旧清明又坦荡。
他突然便想——
这些天,顾瞻日日过来,她私下与顾瞻对视时候,也是这样不解风情的一副表情吗?
这个想法一起……
气闷之余,秦颂也便心一横,直言道:“你与顾瞻,是准备定下亲事了吗?”
祁欢着实没想到他会突如其来的问这个,不由的微微一怔。
但秦颂近来对她态度的改变,她比其他人都更清楚的看在眼里。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了,尤其对男女之间的某些情愫——
女人事实上天生就是比男人更加敏感。
只是——
她原以为,骄傲自负如秦颂,都到了这个地步,他即使是对自己有些好感的,也只会悬崖勒马,只当没这回事罢了。
祁欢抿抿唇,眸中笑意也稍稍敛去几分。
她仍是正色,不避不让的与秦颂对视:“是有这个想法,不过因为我家里的事,我暂时无暇分心,所以……这事儿还要暂时再往后拖一拖。”
秦颂的胸口,似是被谁猛地揍了一拳。
心脏紧缩的瞬间,整个胸腔里都明显窒闷了一下。
虽然来时他便做好了千万种设想和准备,可也终究低估了祁欢的直率,没想到她会直言不讳的,就这般轻易的,当面与自己承认了。
他暗暗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稳住心神。
这一次,没有任何迟疑的再问:“就一定得是他吗?换个人不行?”
他的眸色幽深,有种深刻的情绪,敛于眉眼深处。
他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想在一瞬间仓促爆发的太厉害。
以前他拿祁欢做猎物般戏耍时,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在她面前会有变得如此谨小慎微的一天,甚至生怕自己哪一个表情的细节没控制好,进而引起她的反感。
祁欢正视他的面孔。
她其实依旧是有些拿捏不准秦颂这人准确的想法的,他这个人惯常的隐藏太深,即使祁欢现在与他时常来往,也依旧觉得自己离不了他太近。
她明白了秦颂的言下之意,于是眸中剩下的一半笑意也压了下去,正色沉吟:“我能不能先问一句,秦小侯爷此时与我说这话,是为着与顾世子的旧怨较劲,还是您真心实意,就是冲着我这个人的?”
秦颂特别不喜欢听她当着自己的面提起顾瞻。
但他依旧竭力克制着情绪,苦涩道:“我秦颂在你眼里,就是这般不择手段的一个小人吗?”
即使再如何的隐忍,男人眼中也明显浮现出一抹鲜明受伤的情绪来。
秦颂这样的人,在祁欢看来,就不该是会太过看重儿女私情之人,他该是那种理智又带几分偏执,会竭诚搞事业的主儿。
所以,瞧见他眼中明显的情绪外露,她亦是始料未及,心上狠狠一颤,目光也本能的闪躲了一下。
“抱歉。”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