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顾瞻这个平国公府的世子也不是想杀就可以随便杀的,可是冲着他和冲着太子——
这又是明明白白的两回事了。
无论他秦颂有何原因借口,他冲着太子去的,那就是弑君谋逆,可诛九族的大罪!
虽说这种事,即使被顾瞻看穿了……
至少口头上,秦颂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当面承认的。
可是——
和有些人之间,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却藏着掖着才是最没意思的。
所以,秦颂虽未开口承认,但他选择沉默,似笑非笑的冷嗤了一声。
守在门口的江玄,先是听他家世子贸然当面揭了秦小侯爷的老底,这料爆得太猛,他骤然一个激灵,浑身每一根弦都绷紧了的转头去看紧闭的房门,想着秦小侯爷要是暴怒杀人灭口,他得冲进去帮忙挡刀子啊。
然后秦颂这一个默认的态度摆出来……
门口另一边的简星海也一个踉跄,猝然回首,盯住了房门,掐着拳头做好了一旦顾世子冲出来就得一拳头将他怼回去的准备。
可是——
房间里的两位风平浪静,没有丝毫动手,或者即将动手的迹象。
他两人在门外的视线彼此对上……
里边主子们没打起来,总不能他俩先干上!
两人互相尴尬了一下,就佯装若无其事的挺直了腰板儿退回各自的位置体面的站好。
房间里,秦颂这才冷笑着开口:“你又不打算去告发我,这话私下说来何用?难不成是想以此要挟本侯一些什么?”
这事儿发生之后,顾瞻第一时间就看穿了。
可是之后数次碰面,他都绝口不提。
虽说他没有真凭实据,这是一方面,可他那个嫡亲姐姐正得势,但凡他想揪住这事儿折腾点什么出来……
秦颂想要完美脱身,也是有难度的!
顾瞻以前没说,现在却找他来摊牌……
大家都是明眼人,秦颂也很清楚,这里头是因为祁欢!
顾瞻是想拿这个做把柄,警告他远离祁欢的!
只是,他也没明着提祁欢的名字。
顾瞻懂他的意思,也懂他言语之间的讥讽之意,但却没有顺着话茬往下说,他还是绕回前面的话题上,冷肃再问秦颂:“我想知道你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原因。”
“原因?”秦颂嘲讽的扯着唇角,一副不予配合的态度。
那天的事,其实很明确——
信王余孽在皇陵围困准备置太子于死地,秦颂却恰到好处的带人秘密潜出京城,截杀准备前去救驾的顾瞻。
这样的事实面前,正常人的思路,都会直接判定秦颂与那些逆贼是一伙儿的。
现在顾瞻当面这么问他……
仿佛很多余!
“当年的信王,就是想要靠着弑父弑君来夺得大位的,此举本就不被天理道义所容,最终,他事败被诛,受天下唾弃,这事已成定局。现在,他的余孽犹且心存不甘,还在暗中找机会,试图颠覆朝廷,可是别说信王当初是那么个风评,即使当时弑君成功,他也压服不了天下民心,他根本就坐不稳皇位,而现在,他那一脉的子孙也早就断绝,就算他的余孽侥幸行刺太子,甚至是陛下都成功了,这皇位抢过去给谁?经过这么多年,信王在朝的势力早就被肃清干净,再也没有了半点根基,他们纵然现在弑君成功,最后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顾瞻眉头微蹙,望定了他,表情一直很严肃:“你武成侯的年少成名,并不单单是靠着祖上遗泽,以你的头脑和眼光……你连朝中陛下几位皇子的拉拢都不予回应,就更没有理由去和信王余孽为伍了。”
秦颂没承认也没否认,只往旁边别开了视线。
顾瞻微微叹了口气,又道:“没有丝毫益处的事,我知道你不会做,何况你非孤家寡人,你的身后还有秦氏一门和整个武成侯府。”
秦颂索性闭上眼,仍是对他不予理会。
顾瞻也不在意,他继续道:“你不是信王余孽的同党,但是你想趁火打劫的推一把,为他们的刺杀争取时间和机会,你就是想要置太子于死地,为什么?”
秦颂的举动,乍一看很是自相矛盾,可顾瞻就是能一眼将他看穿。
秦颂不是个不顾一切的疯子,他对他的家族和至亲还是顾及的,所以明面上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去设计或者参与朝廷的任何纷争,他连皇子们的夺位之争都不掺合,就更不可能主动弑君了。
但是那天——
妄图拖死太子的事,又确确实实是他做的!
在外人眼里来看,这位武成侯该是个持身中立的纯臣,不拉帮结派,对朝廷忠心耿耿,可上回的截杀事件一出,顾瞻才发现秦颂的心思很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