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余氏再闹再不高兴,这侯府始终是姓祁的,轮不到她做主。
而当时祁正钰也只带回来祁文晏一个,说是他那个外室因病亡故,孩子没人照顾,再加上这孩子怎么都是祁家的种,迟早也是要认祖归宗的,不可能放任他流落在外。
至于祁文晏的生母……
大家谁也没见过,祁正钰多年来也绝口不提。
据传——
这位外室夫人是因为出身太过低贱,又是用不光彩的手段攀附上的祁正钰,所以虽然生米成熟饭又有了孩子,让祁正钰没法反悔,可是对她却甚是反感。
也正因如此,当初他虽迫不得已认了祁文晏,这些年却也一直没什么好脸色,对这位三爷很是厌恶,甚至到了不闻不问的地步,就连祁文晏后来进太学读书都是祁文景这个长兄出面奔走托关系,让他去的。
余氏一开始各种挑刺找茬的苛待庶子,后来看老爷子确实也不喜欢他,反而消停多了,不过也依旧还是看不顺眼就是了。
好在祁文晏本人甚是争气,在家备受冷落排挤,就住到太学去,尽量少回来。
六年前那届科举,他一考成名,成绩仅逊于前三,拿了个二甲第一名。
时年,他不过十八岁,是那一届最年轻的进士,曾经轰动一时。
可是就在全京城仰着脖子看,等着祁正钰拉下老脸重新修复关系并且好好栽培这个庶子的时候,祁家三爷却是一声不响要了个外放,祁家上下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已潇洒离京,走马上任去了。
不期然,又叫外人看了长宁侯府好大的一场笑话。
据云兮和星罗等人的小道消息,因为此事,老侯爷祁正钰在人前不显,关起门来却很是暴跳如雷,大发脾气,就连祁文景都被叫过去,指着鼻子当面好一顿骂。
而祁三爷这一走,就如是断了线的风筝,整一个任期都和祁家再无联系。
老侯爷过了一开始的气性之后,只认为这个人儿子撇开家族出去摸爬滚打就是自毁前程,管不了他,更懒得管他,也彻底放弃,继续全力培养嫡次子祁文昂。
可是谁料祁文晏在外三年任期期满,愣是凭着不菲的政绩又杀回了京城。
此后更是开了挂一样,连破几起大案之后,两年连跳三级,去年年底已经被破格提拔为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混的风生水起。
今年的祁文晏,也不过二十四岁,放在祁欢以前的时代——
大学刚毕业的菜鸟愣头青而已。
哪怕是在这个官场上内卷严重的封建大环境之下,要知道,祁文昂借着家族优势和老侯爷动用各方关系鼎力相助,也是花了小二十年才刚提上去个替补的工部侍郎,暂时挂了个从三品。
至于祁欢自己的便宜老爹——
岁数上和这位三叔刚好倒过来写,混到今天却只是个从四品上的鸿胪寺少卿。
这里头还不乏皇帝为了圆长宁侯府的面子,而给他开的后门。
两相对比之下,这样的祁家三爷,称一声青年才俊,实不为过。
但是他这个人却很低调,在外低调做事,不喜张扬,对内……
更是保持了十几年如一日不冷不热的态度,住都是住在府衙里,休沐也不见得每次都回家来。
他跟祁家这一家子的关系,可见一斑。
所以,祁欢回来都半个月了,这才是第一次看见他。
而且——
仿佛还是凭运气抽签刷到的偶遇概率,晚回来一会儿都要错过。
祁欢顿住脚步,也屈膝给他见礼:“三叔好。”
祁文晏放缓了脚步,走到近前停下。
他的容貌也是传承了祁家人良好的基因特征,又因为年纪轻,外貌上自然是比两个兄长更出众。
高鼻梁,唇偏薄而唇线优美,剑眉星目,面孔的整个轮廓儒雅俊秀。
只是他的眼窝比一般人要深一些,目光就显得尤为深邃。
又加上是一张不苟言笑的冷脸,整个人外在的气势感就很强,妥妥一副生人勿近的标签焊死在了这张俊美逼人的脸庞上。
祁欢揣着一颗老阿姨强韧的心脏,加上知道他跟自家老爹之间有点交情,所以并不怕他,落落大方的打招呼。
身边的两个小丫头,头却低得几乎要扎到胸口,恨不能直接跪地不起了。
反而是初生牛犊的祁元辰还比较能抗场面,仰着头,无所畏惧的盯着眼前高大的男人看。
祁文晏只扫了祁欢一眼,就看向祁元辰,淡淡的道:“辰哥儿的病好了?”
这话,自然是问的祁欢。
“已经大好了。”祁欢笑道,捏了捏祁元辰的手,“还不跟三叔问好?”
祁元辰可能是不常见他,有点怕生,眼睛眨巴了两下,还没等说话,里面二进院子门里就看一个年轻汉子拎着个包袱追出来,看样子该是祁文晏的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