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欢与他相见的次数是数得过来的,不算很多次的接触,又都是发生在这三个月内的,除了第一个晚上那次,后来的每一回,具体的经过细节她都还记得。
试着回想一下,的确是从同济医馆的那次不期而遇开始,她就已经察觉这位顾世子对她的态度怪怪的。
曾经百思不解,现在却是明明白白。
祁欢张了张嘴。
原是想埋怨他的,可是这位顾世子是讲道理的,他这说的好像都没错。
她一时无从反驳,更不好强词夺理,于是只能有素质的闭了嘴。
既然话说开了,顾瞻自然也不想她再对自己有任何误解。
见她不语,他便有些急切的继续解释:“再到后来,发现你与……秦家二郎是有婚约的,我就更不好主动相认,给你徒增困扰了。再加上我与秦颂的关系……我也有顾虑。本来那晚若不是遇见你,他就势必已经得手,万一叫他有所察觉迁怒……”
其实他也不是不知道,秦颂前面之所以处处针对祁欢,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那晚庄子上的事。
秦颂虽然没有认出他来,却显然是误以为祁欢房里私藏男子,行了不轨之事,这才瞧不起她,甚至纵容秦硕言语抨击和为难她。
这中间,若是为着别的事,他顾瞻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挺身而出,不会叫一个姑娘替他受半点过的。
可是那晚发生的事,实在太过特殊,叫他难以启齿。
尤其是在他试着对祁欢表明心迹又被她明确拒绝之后,他就更是找不到开口的理由了。
他喜欢她,是出自真心,却又总不能为着她的拒绝,再搬出那晚的事,拿名节做借口来逼她就范吧?
他可以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但喜欢一事,定要是堂堂正正的。
越是喜欢,便越要尊重她的意愿和想法!
祁欢这人,其实是吃软不吃硬的。
要不是因为中间夹着一个秦颂,她怕因为立场问题得挨削,她都完全不会在意那晚和顾瞻之间的事。
现在,顾瞻站在他面前,言辞恳切,目光更是透着明显的忐忑,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等着她来审判的大男孩。
祁欢于是就想——
当初反正是自己先拖他上床的,算了算了。
她左手还被顾瞻牵在手里。
祁欢反应过来,就又试着往回抽了一下。
顾瞻身体本能的反应是指尖再度发力,想要抓牢她。
但是下一刻,反应过来,便也心情忐忑的咬牙松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交谈的内容太劲爆,祁欢觉得自己被他握过的这只手,格外热得皮肤都有点灼人。
可是当着他的面,她忍住了,没去揉,只是顺势将手臂垂下,用袖子掩住了。
然后,也飞快的调整好心态,再次抬眸对上顾瞻的视线。
“所以,顾世子后来说心悦于我,就是因为那晚的事?”她问,表情看上去认真,实则那眼神……
又仿佛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似的!
顾瞻觉得,她这态度和反应与自己预期中的都差了太多,很不可思议。
而事实上,祁欢确实是抱着几分想吃瓜的热情才问他的。
她不是会遵从三从四德的古代女子,与谁拉过手,有过一次拥抱,就非得遵从世俗,与他缔结良缘,走到一起。
在她而言,上回她拒绝顾瞻表白时,就已经是权衡过各方面的原因,选择的答案。
话早就说开了,她与这位顾世子之间就没有任何的感情纠葛。
忍不住想问,纯粹是心下好奇对方的心态……
都说古代人受封建礼教约束荼毒严重,这位顾世子该不会就是因为和她逢场作戏了一次,就有了情侣滤镜,觉得他俩合该是绑在一起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
想想就一身恶寒,还是赶紧叫醒他吧!
顾瞻垂在身侧的手指捏了捏,依旧实话实说:“是……我承认是有一部分那样的原因,但也不全是。”
祁欢不解,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顾瞻于是深吸一口气,仿佛是为了积攒更多的勇气似的。
他却又终是强忍着,一刻也没有将视线自她脸上移开。
他说:“起初两次见你,我想与你相认,想与你说明真相。那时候我想,你既是对我有救命之恩,你我之间……又有了肌肤之亲,只要你点头,我是愿意,也应该对你负责的。”
但那时候,他对祁欢抱有的感情,充其量就是感激之余的一点好感。
祁欢还是不太能适应古代人在处理婚姻问题上的逻辑和观点,她是认真的细品了一会儿,方才领会透彻顾瞻这话里的真实涵义。
为了还人情,和初见时候的一点好感,是可以许诺终身,来负这一场责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