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不算什么良人,好夫婿,对杨氏不算,对路姨娘和余姨娘她们自然也不是什么好归宿。
现在他自己死乞白赖要跟着杨氏母女一起搬出去,还要要求带上妾室和庶女,就更是厚颜无耻;可若是将妾室和庶出的子女扔在这侯府,又算怎么回事?
祁文景无地自容,整张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又变慌乱起来。
好在杨氏原也不是个胡搅蛮缠的,淡淡的道:“那就叫人去问她们一声,她们舍得离开这侯府的就赶紧收拾了,同我们一道儿搬,舍不得的……也随便。”
说完,便没再看祁文景的反应,拉着祁欢走了。
祁文景愣愣的往院子里跟了两步,最后站在门边顿住了脚步,脸上非但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反而越是疲惫起来。
他倚着门框,瞧着外面清冷一片的月色。
良久,靠着门框,苦笑出声。
杨氏拉着祁欢回栖霞园。
祁欢知道,她说愿意走的就带走,指的是路姨娘母女。
路姨娘是祁文景的妾室,如果祁文景夫妻搬出去了,她就没有住在侯府的道理,而她要走,祁长歌自然也得一块儿。
至于那个不愿意走的——
祁云歌!
那妹子脑子一直不大好,如果祁文景没了爵位继承权,还要被扫地出门赶出侯府,她肯定会扑到余氏怀抱求庇护,而绝不会选择跟着失势的父亲和嫡母走。
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一视同仁的做。
祁欢知道杨氏经过这一晚,必定心力交瘁,她现在都是在强撑。
不忍她再劳累,回去祁欢就自行吩咐底下的人连夜收拾整理行李,并且派人分别去夏月轩和秋馨居传信。
这个时辰,路姨娘已经睡了一觉,半夜被吵醒。
祁长歌则是直接没睡,大半夜在园子里溜达,盯着栖霞园入口的方向,迟迟不见杨氏母女回来,眼见着都四更天了,她越发觉得不妙,猜也知道杨氏等人滞留前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桂云去秋馨居传信,是半路遇见她被她亲自领回去的。
祁欢也没跟丫鬟详细交代,桂云只道:“府里要分家,世子爷和夫人方才已经同侯爷谈妥了,夫人重新置办了宅子,咱们大房的要搬过去。夫人叫奴婢过来知会姨娘和二姑娘一声,您二位若要跟着一道儿搬,就尽快拾掇整理一下行李。”
纵然心里有所准备,这个变故也着实有些惊人。
祁长歌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惶惶起来:“怎么回事?”
她父亲是侯府的世子爷,爵位的继承人,就算分家,也该是二房三房的搬。
现在他们大房要被扫地出门,这显然是出了巨大的变故了。
祁长歌慌慌张张抓住路姨娘的手:“姨娘,咱们去找父亲和嫡母问问具体情况吧?”
路姨娘那张华美却冷淡的脸上,却依旧波澜不惊,没什么表情,只颔首对桂云说道:“姑娘去回了夫人,就说妾身和二小姐知道了,这便开始收拾。”
桂云传了话,便走了。
祁长歌一颗心却砰砰乱跳:“姨娘,真的不先问清楚缘由吗?”
路姨娘站起身来,把披在肩上的外衫开始往胳膊上套:“问什么?问与不问,都是这么个结果,问出了缘由,难道去留还真能由着你来选?赶紧收拾去吧。”
一个妾室,一个庶女,别说没的选……
家中出现变故之时,主母还记得要带上她们一道儿走,没直接当成累赘物件舍弃了,就得感恩戴德。
路姨娘的心态很平和。
虽说她是半个奴婢,而祁长歌是府里正儿八百的小姐,可因为从小生活在一起,祁长歌私底下对自己的生母还是十分敬重的。
听她这般说着,也不好再争辩什么,就也回房喊人帮着收拾行李。
祁云歌这边,是晚宴过后回房就洗洗睡了。
桂月去给她传得信,她咋咋呼呼的揪着桂月问原因,桂月只道不知,传了话便走。
祁云歌如今是看见祁欢就绕道走,所以也没去安雪堂问原因,而是穿上衣服就跑去福林苑找余氏哭去了。
余氏现在自身难保,明知道这府里是要变天了,也只得把脑袋缩回来,过问都不敢。
祁云歌挨了一顿骂,却是打死也不肯跟着祁文景一家被扫地出门的,委委屈屈的就直接赖在她房里保命。
另一边,祁文昂夫妻自二院出来,匆匆行至无人处。
岑氏激动的呼吸声都明显急促起来,拉住了祁文昂道:“老爷,这事儿这回算是准了吧?大哥亲自开了口……可是公爹最后那话是什么意思?这该不是到头来他反而要反悔吧?”
祁正钰最后那话确实挺耐人寻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