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耽误太久,她咬牙把孩子塞给刘妈妈:“快走吧。”
那护卫伸手去关车门。
祁元辰窝在刘妈妈怀里,倒是没挣扎吵闹。
只是车门关上之前,他拧着眉头冲祁欢奶声奶气的说:“阿姊要早点接我。”
明明也没到生死离别那么严重,可下一刻,车门合上的那一瞬,祁欢突然眼中泪意上涌。
她没来的及点头,车门就彻底合死了。
卫风却是很不放心:“祁大小姐,您这……”
祁欢道:“我这不用你管,替我护着我弟弟就行,回头……等你们世子爷回京,我会亲自给他道谢和解释的。”
在京城里,送个孩子本来也不该有什么事,可是祁家这小公子很是金贵。
卫风得人托付,自得全力以赴,只能听祁欢的,先同他那伙伴一起护送祁元辰回国公府。
祁欢站在门前,等他们马车拐出巷子,涌入人流,这才又关上门,转身回去了。
耳房里,几个婆子小厮很规矩,得了赏钱就安静窝着,谁也没出来偷听偷看。
祁欢从小角门,取道栖霞园,还是往大花园去。
结果在栖霞园里,却遇见了祁长歌。
她手里拿着那两个盒子,表情若有所思。
因为盯着手里的东西太专心,等发现祁欢的时候,两人已经站在了面对面。
祁长歌明显慌了一下,下意识想去藏那盒子,但是想到祁元旭说祁欢先推拒了礼物不要,又亲口说的转送给自己,便觉自己这样欲盖弥彰有点滑稽,索性也就没放弃了。
她叫了声:“大姐姐。”
祁欢今天很忙。
但是想想她与自己这庶妹,今天可能这也是见的最后一面……
她也便拿出点耐性来,不等祁长歌尴尬梳理完情绪,率先开口:“那位喻五郎,方才我找人问了他一两句,他人你是见过的,伯爵府嫡次子,此次科举中榜,也有了功名,为人勤奋上进……你若是有意,回头就叫父亲替你再仔细留意打听一下。”
祁长歌原本脸上并没见多少娇羞,只瞧着颇有心事的模样。
此时,祁欢如此直白一提……
她却蓦然红了脸,咬着嘴唇,拧眉道:“大姐姐你怎么知道……”
那位喻家五公子,对她有好感,从方才的接触和交谈之中,她是有所感觉的。
只是“郎情妾意”这种事,彼此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何况初次见面而已,哪怕是互相有点好感,也都像是镜花水月一般朦胧。
“我又没瞎。”祁欢调侃一句,盯着她拿在手里的东西。
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唠唠叨叨的老妈子。
可毕竟这个家里,好像除了祁长歌,她要走,也再没有第二个人需要办一场告别仪式的……
既然是唯一一个,也就拉开话匣子多说两句:“你别怪我说话直接难听,在这世道之下,咱们女子活得,的确尤为艰难,男人看见小姑娘,会见色起意,热血冲动,这都是有的,此时此刻也未必就没有真心。只是……人心这个东西,善变的很。而感情,也会被各种因由打击消磨。可女子这一嫁,就等于是把后半辈子的命运押上了赌桌,无论如何,都是慎重些好。”
她并非是在给祁长歌泼冷水,可是封建男权制度下的女子命运真的是何其悲催?
杨氏这样有底气有手段的富婆,一生筹谋都尚且下场凄惨。
祁长歌的容貌太出众——
总叫人担心,觉得这别是个红颜薄命的预警吧。
祁长歌拧着眉头,听她一通胡言乱语。
祁欢又觉得自己有病!
“喻五郎各方面条件倒也不错,咱们两家又有交情,趁着他正一腔热血之时,叫父亲去说,应该是能拿下他的正妻之位。虽然目前他官位不高,但只要努力上进,以后也总还有出头之日。”反正祁长歌早晚都得嫁人,她自己百般顾虑,踟蹰不前,总不能鼓动人家土生土长的姑娘和她一样瞻前顾后,都熬成老姑娘,等一个万无一失的真爱。
祁欢看一眼她手上拿着的盒子,索性好人做到底。
她扯了祁长歌回春雨斋,又叫来给她看屋子的星罗:“收拾一下我的衣裳细软,尤其是金银首饰,全部打包装箱,一件也别落下。”
然后转头对祁长歌道:“你在这挑吧,到时候看上哪套就拿哪套,姐妹一场,就当我给你的添妆陪嫁。”
这回——
就连祁长歌都觉得她有病了。
自己这八字还没一撇,祁欢这就把添妆都给她安排上了?
诚然,这姑娘也不傻,甚至还有几分小精明,不由的皱起眉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祁欢笑而不答,拍拍她的肩膀:“随便挑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我先回大花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