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杨氏寒暄完,她又看向跟在杨氏身后的众人,又与岑氏道了句:“这是府上的二夫人吧?倒是老身惊动了诸位。”
祁文景的世子之位是得先帝亲封御准的,相对的杨氏在皇室那里就是有正经姓名和名分的人,而岑氏虽然与她是妯娌,嫁的也是祁家的嫡出儿子,在外人那里她二人的身份地位却是截然不同的。
面对她时,焦嬷嬷的称呼就已经改了。
虽然她态度上一视同仁,可是尊卑高下还是一目了然。
岑氏对她只会比杨氏更慎重也更尊敬些,连忙也是扯出笑脸来:“应该的,长者为尊,焦嬷嬷过来是我们府上的福气,是该带着孩子们过来给您请安的。”
她有意是想要祁欣露个脸,却又到底不会彻底失了分寸的主动推了祁欣出来拜见。
这话杨氏听懂了,焦嬷嬷自然也懂。
但是——
她只当没懂。
只是将视线移到几个姑娘身上,又问杨氏:“哪位是长宁世子爷的嫡长女?”
祁欢一直在低着头发愁,这回歪打正着,从进门起她就是最“规矩”的一个,甚至连好奇去多看一眼皇后娘娘身边红人的好奇心都没调动起来。
其实从她姐妹四人走进院子开始,单从她们走的先后位置和穿着举止来看,焦嬷嬷就已经心里有数。
祁欢的反应还是很快的——
被点了名,她可不敢等杨氏再喊她,当即站出来,又走了两步上前给堂上这位来头不小的嬷嬷屈膝见礼:“臣女祁欢,见过嬷嬷,嬷嬷福寿安康。”
依旧是垂着眸子,只说话,不抬头。
过来这一路上,她陆陆续续的想了很多事,也不得不有所联想……
顾皇后特意派了身边嬷嬷来自家传旨,这其中会不会也和顾瞻有关?该不是她那里听到了有关自己和顾瞻之间的什么风声动静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就更加排斥进宫了。
因为以顾皇后的身份立场,一般来说她是不可能对私下和自己亲弟弟传了绯闻的“轻佻”姑娘有好感的。
如果只是给个下马威,敲打一下,那还好,万一是个鸿门宴……
明天还能活着回来吗?
她嘴上说着话,站得规规矩矩,心思却天马行空,都纠结着扭成麻花了。
焦嬷嬷只含笑瞧了瞧她,既没有摆长辈谱儿勒令她抬头细看,也没在言语上含沙射影,只是笑道:“听说这姑娘以往是身子纤弱些,就被世子夫人藏在闺中,不常带出来见人,真是埋没了这一副好相貌。”
她只一个眼神,立在旁边的宫人就将端着的托盘呈上来。
她亲取了上面一封帖子递过来:“明儿个娘娘宫里设宴,来的都是你们一些年纪相仿的姑娘,这封帖子给你,趁着天气好,也出门走动走动。”
祁欢拎着裙角跪下,双手抬起,恭恭敬敬的接了帖子:“嬷嬷谬赞了,臣女谢过皇后娘娘恩典。”
焦嬷嬷笑了笑,便就没再与她多说。
杨氏不动声色上前,扶了一把叫她起身,祁欢就拿着帖子又低眉顺眼的站到了原来的位置去。
包括祁欣在内的三人,都忍不住侧目去瞄她手里那帖子,只是——
有人隐忍,做的含蓄不显,有人则是直接把嫉恨交加四个字写在了脸上,捏着裙子的手指都要将布料掐破了。
堂上焦嬷嬷没多坐,又与杨氏寒暄了两句就起身道:“长宁侯夫人听说病了多日了,你们府上想必也是事忙,我便先走了,还要去送下一家。”
杨氏也不虚假留客,只递了个眼色,待她们将要出门时立在门外的云娘子就将手里捧着的一个朴素的木盒子献上。
杨氏笑道:“这里两罐今年新近得来的春茶,拿给您老尝尝。”
焦嬷嬷这样分身地位的人,稍微有点远见和格局的,便不会将银钱看得太重。
祁欢虽然对她完全不了解,但是看杨氏的举动就知道这位嬷嬷该是有个饮茶的嗜好。
“从来都听说世子夫人会挑东西,那老奴就却之不恭了。”焦嬷嬷也是丝毫未有推辞。
京城里人人都知道祁家的世子夫人就是一尊活财神,从来不用将就东西,这种场合她送出来的东西,必定也是精品中的精品。
跟随侍候的小宫女立刻上前接了。
杨氏仍然带着众人一起出门送客,一直等她坐上轿子离开,这才进府关了门。
几个姑娘包括祁欢在内,心情都不太好,就谁都没说话。
杨氏做场面,还是跟岑氏道谢,毕竟这趟是为了自己女儿的事给她们母女添了麻烦,岑氏嘴上自然也是客客气气的说应该。
一路同行,回到后院,大家也就默契的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