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欢前世就是个草根,没见过真正的贵族生活是怎么样的,但这一刻是越看这个孩子就越是觉得有趣,心里倒也不是那么没着没落的了,不禁翘起了唇角,眉眼染笑。
祁元辰偶尔偷偷抬眸看她一眼,瞧见她仿佛点缀了星光的眸子,长睫毛就也跟着扑闪扑闪的,看上去表情也没那么别扭了。
祁欢喂他喝完鸡汤,就又把汤盅抱过来,继续撕了里面剩下的鸡肉,姐弟俩你一口我一口的吃。
两个人都是大病一场死里逃生的人,祁元辰本来胃口不好的,这时受了她的感染,也没有了初时的不自在,跟着她一起吃了好些,小肚皮都鼓起来了。
祁欢把汤盅里的鸡啃得只剩一堆光溜溜的骨头,又吃了两块糕点。
这个身体一看就是平时不怎么好好吃饭的,胃口很小,她觉得有些撑了,就只能作罢,姐弟两个瘫在马车里休息。
祁元辰到底是年纪小,又是长途奔波而来,马车晃悠悠的,他该是真的累了,途中就倒在祁欢膝上睡死了过去。
祁欢把披风拿过来给他盖在身上,他一路上都睡得很沉。
进了清水县城,祁欢让车夫把马车赶着去了县衙所在的那条街,等在街角不显眼的地方。
刘妈妈这时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可是掀开帘子想要询问的时候却见祁元辰枕在祁欢腿上睡得正香,就只能又忍下了。
不多一会儿,庄头提前派出来打听消息的小厮就从后衙的胡同里跑出来。
“问出来了?”祁欢将窗帘掀开一角,探头出来。
“是!”小厮拱了拱手,“说是镇子上叫做洪大勇的家里的婆娘,洪家两口子摆了个豆腐摊,洪家在这镇子上住了三代人了,这两口子又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大小姐,郑妈妈这次真是有嘴说不清了。”
两个出了名的土著老实人,有一天突然揪了个陌生人去衙门告状,还是在人赃并获的前提下,想也知道衙门会怎么判这件案子。
把细节都做的这么到位的,足见背后做局的是个心思缜密又擅谋划的人。
刘妈妈虽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闻言就更是心惊:“到底怎么了?郑妈妈?郑妈妈怎么了?”
这么一吵吵,祁元辰也醒了,揉着眼睛迷迷瞪瞪的爬坐起来。
祁欢怕他着凉,赶紧又拿披风给他裹住。
她没理刘妈妈,只又问那小厮:“这洪家夫妻还住在镇子上吧?问清楚他们住在哪儿了吗?”
“问了。”小厮忙道:“说是在城北的大柳树胡同。”
祁欢点头:“走,过去。”
这镇子不算大,一共就几条街,洪家的家境贫寒,住的胡同虽然偏僻了些,但是很好找,找到大柳树胡同附近问了问就有人指出来了,是里面门口有一尊石磨的人家。
那胡同很窄,但好在祁欢坐的是家里主子不常用的小马车,倒是能赶进去。
她不想太多人看见她的容貌,就让车夫直接把马车赶到了洪家门前,这才下的车。
刘妈妈这时候已经不再试图追问什么了,只是伸手去抱祁元辰。
可是祁元辰却嫌弃的往后躲开了。
祁欢无奈的摇头笑了笑,转身伸出手去,他又是下意识的一躲,但随后看见是祁欢,才犹豫着没有拒绝。
祁欢把他抱下车,跟车的侍卫已经敲开了洪家大门。
这里一排的屋子,都很窄小,洪家连院子都没有,所以磨豆腐用的石磨才会放在外面。
堂屋的门一开,扑鼻就一股浓重的苦药味。
显然——
这一家里有重病的病人。
“你们是……找错地方了吧?”开门的女人头发都没怎么梳好,应该也就三十上下的年纪,但看上去却一脸的沧桑,眼底更是透着明显的乌青,一看就是睡眠不足的症状,神情也有些萎靡。
侍卫虎着脸刚要说话,祁欢已经抱着祁元辰走上前去:“你是洪大嫂吧?”
女人讷讷的点点头,神情却透着拘谨:“我家是姓洪的,可你们……”
“进去说话吧。”祁欢侧目往胡同口看了眼,那里已经有好事的邻居在张望,好在她的马车和侍卫挡在洪家门前,倒是没人敢凑近了偷听。
那女人看她前呼后拥带着一堆奴仆,怀里还抱着个孩子,一则是不敢得罪,又一则是看她瘦瘦弱弱的模样抱孩子本能的觉得不妥,就下意识的往旁边退开了。
祁欢举步进去。
堂屋里的桌子已经黑的见不出原来的模样了,她也没嫌弃,抱着祁元辰就在旁边坐下了。
这时候一个男人也端着个旧碗从里屋出来,同样的面容憔悴,满脸愁容,看见家里来了一群陌生人,还有衣衫华贵的年轻女子和孩子,也是愣住了:“你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