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湛顿住了脚步,也同样看向他:“皇兄觉得她是说的气话吗?我倒是不觉得。”
云珩面不改色的又勾了勾唇:“她虽是在军中呆过几年,但日常剿匪和真正的行军打仗还是有天壤之别的,父皇惯着她,你可不能也惯着她,否则……雁岭关若是当真出现什么问题,咱们谁都担待不起。”
言下之意,就是别叫云澄去搅和了。
云湛低头又抬头,看着的确像是认真在思忖他的话:“主要是现在这个局面,大成方面明显是在施压,又不可能真的送她前去和亲,话又已经当众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不叫她去,反而没法对朝臣百姓交代了。”
他与云澄兄妹情深,只会比皇帝都更加的维护云澄。
面对如此巨大的压力,现在明明是只要将云澄许嫁,这一场危机也就自然化解了,他们这一个两个的却都为了维护那个丫头,宁肯承受巨大的压力甚至把自己往风口浪尖上送。
他们要讲亲情是吗?云珩要利用的也正是这一点,这也算是正中下怀了!
话到这里,已经是话不投机。
云湛道:“本宫还要去前朝看看,之前走得匆忙,也不知道朝臣们散了没有。”
言罢,就径自抬脚先走了。
云珩盯着他的背影目送,眼中神色变幻莫测,待他走远,也走了另一条路,直接出宫回府去了。
他不能让云澄离京!
现在的北境和南境驻军,都是听命于皇权的,只有西北的军权掌握在平国公府顾氏祖孙手里,这是实打实等于已经落入太子手中的。
云澄与云湛一条心,一旦叫这丫头去了南境掌兵……
那么加上西北的顾家,就哪怕是云湛不登基,整个朝廷七成左右的兵力就等于已经完全掌握在了他的手中,他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云珩突然有点拿不准,今天朝堂上的事究竟只是云澄的任性妄为,还是她与太子兄妹二人联手唱的一出双簧,就是为了找由头去掌握南境兵权的?
可如果云澄当真要南下去雁岭关,以他目前的地位和立场,却也是完全无法阻止的。
那么——
就只得是加速计划,在云澄当真南下掌兵之前就结束这一切!
云珩匆匆回府,传了自己的心腹,顺便也叫人把叶寻意一并喊到了书房,直言道:“父皇今日在朝堂之上二度吐血,身体状况已经越发不济,但他还在抓紧最后的机会为太子铺路,本王不能再等,咱们必须得要孤注一掷,放手一搏了。”
叶寻意几人神情俱是一凛。
叶寻意道:“南境的秦家小侯爷秦颂是唯一有望突破的环节,可是这两年多的时间里的数次与之接洽,送去的书信全部石沉大海,连杀父之仇都说不动他……这个人简直就是油盐不进。陛下又不肯答应将昭阳公主许嫁,那个雁岭关依旧是铁板一块,我们怎么博?”
他们的计划就是联合宇文沧,制造内忧外患。
云珩上回出事之后,羽翼被剪除大半,要靠正面博弈,他在太子面前根本毫无胜算,就只能走捷径,兵行险着——
杀了皇帝,然后利用云澄的婚事引发南境的危机和动乱,到时候大成人打进来,民不聊生,就把这个锅甩给一力维护云澄的云湛,民愤刺激之下,云珩也就有机会窃取皇位,取而代之了。
这里面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是要怎么帮助宇文沧突破雁岭关的天险屏障杀进来。
“京城里人多眼杂,局势不好掌控,还是要从武成侯那里入手。”云珩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仔细想过了,“既然死人身上打不开缺口,那就从活人入手。”
他先是看向自己的心腹侍卫:“你乔装去一趟武成侯府,以秦颖的名义把秦太夫人骗出来,就说秦颖病了,要接她过去小住陪伴一段时日,之后再如法炮制,去秦颖夫家把秦颖也弄出来。秦硕白天应该是在兵部衙门,不好公然闯进去绑人,叫人等在兵部外面,伺机而动。”
顿了一下,又补充:“记得事后替他给兵部送个告假的帖子,务必保证各方面消息都给我捂严实了,绝不可以打草惊蛇。”
那侍卫并不多言,领命就依言前去办差。
叶寻意也听明白了——
云珩这是要拿秦颂的家人威胁他就范。
“现在就看忠君爱国和亲情之间武成侯要怎么选了!”她沉吟。
依着上辈子她对秦颂其人的了解,秦颂应该会选他自己的家人,毕竟上辈子云珩登临帝位之后这位秦小侯爷就没有任何心理障碍的效忠臣服了。
这人身上是很有几分邪气的,似乎没什么忠肝义胆,反而是还有可能因为老侯爷当年的死记恨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