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白羽和丁先生到得比医官还快,他们得到消息时还有些将信将疑, 直到亲眼所见, 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丁先生激动得直打颤,宁白羽干脆抹起了眼泪。
梁玄嫌弃地看了下属一眼:“哭什么, 孤还没死。”
宁白羽打了个哭嗝:“殿下恕罪,仆这是太高兴了......若是吴将军在,恐怕哭得比仆更厉害。”
“吴垓去哪儿了?”
“吴将军带兵去隐龙山搜剿叛军了,还未归营。”白羽答道。
“这些时日难为你们,孤记在心里了。”他的语气虽平淡, 但一听就是发自内心,感情深挚。
白羽听了这话,鼻子一酸,当即流下感动的眼泪,连丁先生的眼眶都红了。
梁玄鼓励完下属,把头探到帐子外张望:“宋医官怎么还没来?”
丁先生连忙自告奋勇:“属下请替殿下诊脉。”
梁玄虚弱地摆摆手:“此事不急,白羽,你去外头看看,宋医官怎么还没来?”
“宋医官是治外伤的好手,只是于毒理不甚专精,f殿下莫如传庞医官来珍视。”丁先生道。
“不是孤,”梁玄目光似水地看了眼一旁的董晓悦,“董娘子折伤了手臂,须得即时医治。”
两人这才意识到董晓悦这个大活人的存在,都挺疑惑不解,这两位到底做了什么事,怎么会把胳膊折了?
老奸巨猾的丁先生按捺住好奇不言语,宁白羽却是植眉冷眼地问了出来:“如何就折了手臂呢?”
梁玄脸一红,咳嗽了两声,道貌岸然地绷着脸道:“宁参领,管好你的份内事。”
宁白羽赶紧认错:“仆逾越了,请殿下恕罪。”
丁先生看在眼里,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子,对着董晓悦笑得如同春风般和煦:“那宋医官最擅疗治外伤,殿下想得周到。”
他这么说当然是揣测着领导的心思,向那蛮夷女子卖好,董晓悦却没领会他的一片苦心,也不知道谢恩,只是对梁玄一点头:“我没事,先让丁先生替你把把脉吧。”
宁白羽眉头一皱,这蛮夷女子果然不知礼数,在殿下面前还你啊我的,正要谴责一二,便听梁玄柔声道:“罢了,听你的。”说着乖乖地伸出手。
丁先生和宁白羽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这女子是给他们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殿下刚醒过来,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刻钟,难道她真会什么蛊术邪法?
丁先生收拾了一下炸裂的三观,定定神,将三指轻轻搭在梁玄手腕上,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如何?”董晓悦和白羽异口同声地问道,躺在床上的正主反倒意态闲适,嘴角还挂着莫名其妙的微笑。
丁先生犹豫地看着董晓悦。
董晓悦半晌才反应过来:“我回避一下。”
“不必,董娘子不是外人,丁先生不妨直言,”梁玄斩钉截铁地道,“是不是毒还未解?”
宁白羽差点气得仰倒,怎么就不是外人了,这都外得不能再外了!
丁先生皱着眉头道:“殿下脉象盈实而滑,如循长杆,是毒性未解之征,比之昨日,似还加重了些……”可他分明又醒了,虽然气息虚弱,脸色也差,但精神看起来很不错。
“怎会如此?”白羽焦急道,“莫非是解药有问题?”
“解药?你们从何处得的解药?”梁玄不明所以。
丁先生嗅觉极其敏锐,早躲到一边佯装写药方,留下宁白羽一个人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人声,替宁参领解了围。
宁白羽难得开窍一回:“殿下,想是宋医官到了,此事说来话长,仆不通医理也说不清楚,不妨先叫医官替董娘子疗伤,再让丁先生与殿下细细禀来。
梁玄赞许地对着宁白羽笑了笑:“你所言甚是,快叫宋医官进来。”
片刻后,一个身着青衫,面容白皙俊朗的年轻男子挎着藤编的医箱,走进帐中,行礼道:“卑职参见殿下。”
董晓悦没来由地感觉此人面善,一回想,这不是上个梦里杜蘅他爹身边的小厮么!
梁玄一见是他,冷冷地点了点头:“不必多礼,宋医官呢?为何来的是你?”
那年轻医官答道:“宋医官连夜医治伤者,偶感风寒,怕于殿下有碍,故而遣卑职前来。”
梁玄心里虽然疙疙瘩瘩老大不高兴,却不是蛮不讲理之人,点点头道:“宋医官年届花甲,随大军南下已是受累,叫他好生休息两日,你们多分担些。”
“卑职遵命。”那医官答道。
“这位娘子似是折了手臂,你仔细替她诊治,不可有半点差池。”
小医官方才就注意到帐中有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女子,心里十分好奇,只是不敢注目,这时才敢抬眼打量,只见那女子身着戎衣,绾着个男子般的发髻,双眸灿若星辰,粉面娇妍,眉目间却有一股疏朗之气,生得十分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