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晓悦一听慌了神,借她十个胆也不敢叫燕王殿下来陪酒,心里一急,口不择言地道:“毛还没长齐呢,不让他沾酒。”
两人都夸她好家教。
杜蘅转过头,凉飕飕地看了她一眼,吓得董晓悦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
酒过三巡,那两人已经醉眼迷蒙,嘴上没了把门,也不管什么交浅言深。董晓悦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便试探道:“李家七八个小妾,那大娘为何可着一个沈氏欺负?”
话多的那人咂了咂嘴:“因为那宝贝儿子呗!”
“李大郎?”董晓悦故作不解,“又有他什么事儿,不是他阿耶的妾室么?”
那人笑道:“听说李三春那老东西弄坏了身子,早不中用了,那沈小娘进府一年有了孕,你说那是谁的种?”
“不是吧......”董晓悦瞪大了眼睛,“孩子没生下来?”
“那哪能让她生下来,你当他们家大娘吃素的?”那人嗤笑了一声,“他家大娘把那傻儿子看得眼珠子似的,成天防这个防那个,不知发卖了多少奴婢,谁晓得......哈哈。”
另一个人道:“那李大郎长得跟他那死鬼阿耶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还不如我呢,花魁娘子能瞧得上他?”
董晓悦眼见把他们知道的事都套了出来,便站起身道失陪,回到自己的桌子。
杜蘅捧着个茶碗斯斯文文地啜着,眼前一桌子菜只动了几筷子。
“不合胃口吗?”董晓悦关切地夹了一筷鱼肚腩到他碗里,“蘅儿,你还在长身体,要多吃点才行。”
杜蘅大逆不道地瞪了她一眼,不过还是慢慢地吃掉了碗里的鱼肉。
董晓悦自己也没什么胃口,刚才打听来的事像块石头梗在胸口,只吃了几筷蔬菜就撂下了筷子。
一顿饭吃完,桌上的菜几乎没怎么动,杜蘅很是纠结了一番,好不容易忍住了没找跑堂小二要个食盒打包回去。
到了该会帐的时候,董晓悦厚着脸皮对那伙计道:“记在高澹帐上。”
说罢带着儿子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酒楼。那伙计送往迎来,惯会看人,一见那父子通身的气派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又见他轻描淡写地说出高县令的名讳,愣是没敢拦他们。
出了酒楼,杜蘅皱着眉头嘟囔道:“又不是没银子会帐......”
董晓悦斜了他一眼:“你阿耶为官清廉,一点俸银要攒着给你讨媳妇儿呢,高澹反正从李三春那儿捞了不少银子,帮他散掉点不义之财,也算是帮他的忙。”
杜蘅一听“媳妇”两字脸就发烫,顾不上去吐槽董晓悦的歪理。
两人穿街过巷地走回客舍,简单洗漱了下,上床睡觉,为第二天的重头戏养精蓄锐。
第93章 李二
第二天一早, 董晓悦和杜蘅在客舍里用了早膳,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带着长随出发去县衙。
县衙的门人看他们作平民打扮,态度还有些轻慢, 接过名刺一看, 吃了一惊,赶紧进去通禀。
县令高澹一见那名刺就慌了神,这杜知府来洪阳县的事儿他没听到一点风声,不知是不是为了那李家的事而来。
“杜府君带了多少随从?”高县令皱着眉问那门子。
“回禀明府, 只带了小公子并一个长随。”
高县令掏出块绫缎汗巾揩揩揩额头冒出的虚汗,觉得自己真是多虑了,这堂堂府君怎么会为了一桩凶案亲自跑来, 若有哪里不明白的,派个典史来询问一番便是仁至义尽了。
何况还带着个小公子,杜小公子青出于蓝,八岁能吟诗作赋, 九岁神童试及第, 杜知府怎么会带着他做这等鄙贱事?
这么一想,他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 整了整衣冠,提着袍摆,急匆匆地和那门子一起迎了出去。
董晓悦只见一个身着官服的胖子像个球一样滚出来,远远的便点头哈腰地向她赔罪:“府君驾到,有失远迎, 请府君恕罪!”
董晓悦打量来人,只见这高县令生得颇为喜感,一双眼睛又细又小,看着像是没睡醒,偏偏配了一对上扬的浓眉,嘴边还生了颗媒婆痣。
据杜蘅说,他阿耶见过高县令两三回。董晓悦便含笑作了个揖:“高明府,别来无恙?”
杜蘅也上前行礼,他对高县令之流没什么好感,神情也是淡淡的,不过礼数丝毫不亏。
“托府君的福,”高县令拿那双绿豆小眼打量了杜蘅一番,“令公子真是一表人材,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董晓悦自豪地拍拍“儿子”的肩膀:“府君谬赞。”嘴上客套着,得意骄傲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几人一边寒暄着一边往里走。
高县令瞅着气氛和谐融洽,寻机问道:“不知府君与小公子忽然下降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