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宋师兄没有再见过面, 记忆停滞在关系最僵硬的一瞬。
这对萧寻初,还有留在云城的叶师兄来说, 都是一桩心结。
萧寻初稍滞,又说:“不过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这回行程,做决定的人是你。如果你觉得风险太高的话,我不会强求。”
谢知秋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
萧寻初看上去明显是高兴的,不过他又有些担心:“确定?辛国如果不是很自信这一局一定会赢,肯定不会提出在连输两局的情况下,还要硬着头皮比第三场。如果答应了,多少还是有风险吧。”
“看方才承天皇太后的脸色,要让辛国就这样老实地认输答应我们的条件,本来就不太可能。”
谢知秋说。
“他们能拿出阳谋来,反而正合我意。比起揣测辛国会出什么手段,不如堂堂正正地见招拆招。”
“而且,赴约或者输了固然有风险,但如果能连赢三场,反而会增强我们给对手的压力,更有说服力吧?”
谢知秋若有所思。
话虽如此,想到承天皇太后先前在浓雾中的眼神,再想这个突然的第三局邀约,谢知秋总觉得某些地方有些古怪。
她静了静,方言:“来之前,我们这边也算做了充足的准备。辛国那边究竟要耍什么把戏,先看看再说。”
*
城北宅邸之中,宋问之同样将萧寻初制作的器械记录端端正正地摆在桌上,认真端详。
在震惊过这些武器出手如此狠毒、风格如何一反萧师弟的性情后,宋问之同样能感受到凝结在其中的匠心。
不论这些武器的凶狠之处,也不论两人当下的对立立场,只从用最简单的技术来破战局这个思路来考虑,他倒对对面那个工匠,生出了些佩服之心。
宋问之看到刚柔牌时,对方国来的工匠是萧寻初笃信不疑,可看了对局上的两样东西,又没那么确定了。
不过,如果对面真是萧师弟,那他这些年,思维可真是开拓不少。
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契机吗?
还是说……有别的什么人在他身边,或主动引导了他,或在某些方面影响了师弟,让师弟自己成长了起来?
正当宋问之走神时,有家丁来汇报:“先生,方国的使者已经到了!”
“……我知道了。”
宋问之收回思绪,郑重地重整衣冠,道:“让他们进来。”
“是。”
不多时,花窗外晃过几个人影。
方国这回进到上京来的使者团队,人少得出奇,总共只有四个人。除了那个赫赫有名的女官谢知秋,就只有那个神秘的工匠,还有两个工匠学徒。
众人到来后,两个年纪小的学徒留在外面,另外一双成年男女则走了进来。
那女子走在前面,身着官袍,神色淡泊清冷。
男子比她高一个头有余,听话地跟在后面。
门扉打开,隔帘被男子撩起,好让那女官先入内。
光影后退,随着光线逐渐清晰,三人的相貌都坦然地呈现在彼此面前。
……果然是萧师弟。
另一边,谢知秋与萧寻初步入小楼后,同样看到了这里的主人。
谢知秋步子慢了一瞬。
屋中的男人看上去比萧寻初年长几岁,以玉冠束发,着深色布衣,肩披昂贵的狐毛大氅,比起工匠,外表更像是读过书、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
谢知秋没有见过宋问之本人,但从萧寻初的表情来看,眼前人大约的确就是他提过的“宋师兄”无疑。
……谢知秋此前有过大致的预期,不过见到宋师兄本人,仍觉得对方比她预想中更为斯文得体。
这时,萧寻初也与宋问之对上了视线。
本以为就算气氛尴尬,好歹也会是感慨万千的师兄弟重逢,但是——
“萧师弟,你那些武器是怎么回事,怎么全是无差别大范围的攻击手法,你什么时候出手如此歹毒了?!”
“结果不是赢了吗?比起我,师兄你问题更大吧,你明知道我手上那么多火器,竟然上来就拿出云梯车!一堆木头在火面前顶什么用?不是应该先用其他东西耗掉我手上的武器,该攻城了再推出冲车吗?”
“本来一局就应该只能拿出一种武器!你一个火炮准备两种炮弹,多少已经濒临犯规了,我都没有说你!”
“我不用两种弹药,你就能赢我了吗?你输了不肯认,硬把我叫到这里比第三场,还说有制胜武器,我倒要看看什么制胜武器,来啊,拿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