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雀儿本以为小姐成婚这么多年,秦公子多半已经放弃了, 但看现在的情况, 该不会是还没有吧?
他们要是岔开来拜访也就算了,怎么就偏这么巧,非要赶在一起来?!
雀儿担忧得要命, 她偷偷去瞥萧寻初的脸色。
萧公子显然有不安之色,他愕然一瞬,便问:“秦皓……也经常来找你吗?”
谢知秋倒是颇为淡定, 她听到秦皓此刻过来,似乎也觉意外,但并无太大反应。
谢知秋回答:“没有, 我回谢府后,他还是第一次来。”
谢知秋想了一下, 便说:“既然如此, 请他进来。”
“小姐。”
雀儿凑过来, 忐忑地问:“那……不需要让萧公子回避一下吗?”
谢知秋抬眸,轻瞥萧寻初的侧颜。
萧寻初:“……”
过了一会儿, 谢知秋道:“不用。”
雀儿想到这两位公子要面对面碰上,后脑勺已经了麻起来,但她看小姐如此风平浪静,也不好多问,只得乖巧应下。
片刻后,秦皓亦来到园中。
“谢妹妹。”
秦皓熟练地绕开过于繁茂的树枝,等来到梅树边,见到萧寻初也在,他不由扬了下眉毛。
秦皓:“……”
萧寻初:“……”
四目相对。
短暂的沉默后,秦皓对萧寻初颔首致意。
萧寻初回以颔首。
秦皓出乎意料地对萧寻初的出现没有表现出太大情绪,打过招呼后,他便径自在谢知秋对面坐下,娴熟地看向谢知秋的棋盘。
秦皓在谢家的一举一动,都显得如此随意,如此理所当然。
他笑道:“几年不曾对弈,谢妹妹的棋艺又精进了。”
谢知秋回答:“遇上的对手多了,自不会止步不前。”
“也是。”
秦皓感慨。
“谢妹妹与当年已不可同日而语,若李师母见到谢妹妹如今的棋力,必会欣慰不已。”
言罢,秦皓执起棋子,问:“谢妹妹介意由我来作对手,下完这一局棋吗?”
谢知秋未言,但她先落下一子,作为应诺。
秦皓见状,便也下了一手。
二人一来一往,对弈起来。
许久,秦皓问她:“我师父……就是齐慕先的处置方式,谢妹妹可已知道了?”
谢知秋点了点头。
齐慕先这一回,定然逃不过一死。
齐家被抄家,一切富贵权势,皆如过往云烟。
皇上最近都没有上朝,但对齐家和齐慕先一派的人半点没有手软,只是不给其他人置喙的机会。
近日,朝中一片腥风血雨,当初的齐派如何风光,如今就如何落魄。
朝中与齐慕先不对付的那一批人,以史守成为首,开始报复般地疯狂落井下石。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一手遮天的齐慕先倒了台,压抑多年的反对者和中间派,终于有了一口气释放郁气的机会。
他们拿出多年来收集的证据,逮着齐慕先的旧党开始一个个地痛打落水狗。
其中自然有严仲那样的正直人士,是真心在趁此机会伸张正义,但其中也有见风使舵、浑水摸鱼之人,只是见势头如此,赶紧跟风去合皇上的心思,想借势谋个荣华富贵。
于是那些证明齐派人士罪大恶极的证据有真有假,也不知有没有本来并不是齐派的人被卷进这道狂风,会不会有人借此风铲除异己,将无辜者归入齐派丢进大牢。
一时之间,朝中风声鹤唳,人人都忙着治罪齐派,以及尽可能和齐派撇清关系。
齐慕先的著作无论内容统统被丢进火堆里,在梁城士人中风靡多年的齐氏符已经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晦气之物,年轻学子们个个赌咒发誓,表示自己从未崇拜过齐慕先,并且打从一开始就看出他是个沽名钓誉之人。
而在这场剧烈的风暴中,与齐家交往密切的秦家竟神奇地独善其身,成了唯一没有受影响的旧齐派。
究其原因,自然是因为秦皓背叛齐慕先,作为谢知秋的协助者,一同救了赵泽。
齐慕先并未对秦皓隐瞒他知道谢萧二人交换的事,但他也没有告诉秦皓黑石。
是秦皓自己,从齐慕先向他反复确认谢知秋的性情特征时,就起了疑心,开始注意齐慕先的动向。
从那时开始,秦皓就成了个双面间谍。
若非他一直向谢知秋提供齐府的动向,还助她进御史台狱劫人,谢知秋的计划未必能够那么顺利。
只是,谢知秋也清楚,秦皓对齐慕先确有师徒之情。
直到最后关头,秦皓也还在试图劝说齐慕先放弃计划,尝试与谢知秋和解的可能性。只是这种希望过于渺茫,不过徒劳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