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斩石当年统领的“萧家军”,与如今的镇北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谢知秋拿到的盔甲、信牌全部都是真家伙,自然辨不出伪来。
谢知秋与萧寻初交换身份多年,她骑马已经非常熟练,对男性的语气举止都很熟悉,哪怕她长着女性化的脸,只要穿上完全遮掩身体曲线的战甲,再借以夜色,乍一看很唬人。
而赵泽那边也做了伪装,谢知秋刮掉了他脸上本属于齐慕先的胡子和眉毛,再用简单的化妆改变细节。
不过,细看还是破绽百出。
这个时候,赵泽背在身后的手上,实则拿着棍子。
他忐忑得手心直冒冷汗。
——这是他的皇宫,他最清楚不过了。
前朝宫禁不严,因此宫变频发,动摇国本。
方朝建国以后,宫城实施严格的门禁制度,民间坊市可以夜不休市,但皇宫只要入了夜,除非是皇上允许的个别极特殊情况,否则定然只出不进。
几十年前,宫内曾有一次走水。
当时的宰相看到宫殿火光,本想带人进去救火,结果绕着宫城叩了一圈门,没有任何一个守卫开门。
城中的护卫数量并不足以及时救火,于是等到寅时宫门大开时,失火的宫殿已经烧掉大半,无数珍宝化为灰烬。
这个所谓的门禁,就是严格到这种程度。
当然这事也不完全是铁板一块。
过去也曾有过出嫁的公主半夜与驸马吵架,哭着跑回娘家,在深更半夜夜扣宫门的前例。
当时的皇帝听到爱女的哭声心软,便命人打开宫门,放公主进了宫城。
归根结底,还是要看皇帝本人的想法。
此举本是为了保护宫中皇室的安全,但没想到,如今倒成了赵泽要面对的大难题——
齐慕先才刚刚换到赵泽的身体,他现在必然极为谨慎警惕,在这种时候,让齐慕先同意开门,几乎是不可能的。
况且,他们手上的信牌虽是真的,但他们两个,一个是女人,一个是垂暮老人,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他们绝无可能是镇北军。
谢知秋和赵泽,打从一开始就没想用这种方式进宫门。
今夜,他们势必是要硬闯的。
所谓的军报,只不过是骗走一人去通报的幌子。
谢知秋和赵泽现在两具身体的体能,要快速制住两个身强力壮的宫中守卫,难度太大。
但只要骗走其中一个,二对一,胜算就大了很多。
而且如果只剩下一个人,他被制服以后,也无法及时通知其他人,两人便可以无声无息地潜入宫中。
只是计划如此,赵泽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帝,从未做过如此凶险的事,紧张得两股战战。
他本该在其中一个守卫进了皇宫、另一个守卫走神的时候,马上用棍子敲对方的头,迅速敲懵对方,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却整个人都僵住了,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谢知秋回头看了眼赵泽,见赵泽没动,她当机立断,便要亲自动手——
恰在这时,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
谢知秋反应敏捷,迅速收起动作,一勒缰绳,回头去看来人——
那人身着红色高服,腰间佩刀,一看就是地位较高的大内侍卫,而且谢知秋还用萧寻初身体的时候,也在赵泽身边见过他几次。
谢知秋蹙起眉头,心中道了句麻烦。
而那守卫看到这红衣侍卫,倒娴熟地与对方攀谈:“大人,您回来了!您不是去接萧大人的吗,萧大人人呢?”
守卫左看右瞧,却始终只有侍卫一个人的人影。
提起此事,大内侍卫看上去也有些烦躁。
他说:“别提了,萧大人今天很反常,一见到我就跑,好不容易逮到他,他竟说自己吃坏了肚子,进了茅房就不肯出来。他是参知政事,总不好硬将他捆进来。”
本以为很容易的一件事,没想到萧寻初完全不配合。
说实话,他甚至觉得,“萧大人”好像是在有意拖延时间。
红衣侍卫拧眉,只觉得今夜处处透着怪异。
他说:“我只能先回来跟皇上汇报一声,若是皇上态度坚决,就多带几个人去将萧大人硬请回来。”
谢知秋听到这里,心中暗叫不好。
这红衣侍卫回到了这里,就说明萧寻初那边已经拖不住。若是让这红衣侍卫将情况汇报给齐慕先,以齐慕先的才智,难保不会意识到他们给他设了局,那他们会彻底由主动转为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