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看一会儿这棋局,左右睡不着,不如动动脑子。”
齐慕先微笑。
“你不必担心我,先去歇着。”
*
不久,秦皓暂去客房睡下,齐慕先一人在屋中下棋。
一个黑影静悄悄地潜进屋来,凑到齐慕先耳边,道:“大人,都安排好了。”
“好。”
齐慕先的双眼幽黑一片,深不见底。
他缓缓将手中棋子放下,沉着之中,凶机顿显。
他说:“一会儿,我去大理寺狱中看看正儿。”
*
“不好了!不好了!”
“来人——”
“快去通知大人!”
凌晨,梁城内一阵嘈杂喧嚷。
一匹快马从城西大街一路驰骋奔到将军府。
须臾,就有人唤起了熟睡中的谢知秋,在门口急道:“寺正大人,不好了!大理寺遭贼了!”
谢知秋先前与萧寻初讨论那信纸到深夜,才刚睡下不久,一听到外面拍门的声音,骤然惊醒,心头亦是一惊。
萧寻初也被声音吵醒,看外面有人,连忙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铺盖藏起,跑到床上躺下,假装他们是一起睡的。
谢知秋一边让萧寻初到床上,一边问:“什么时候遭的贼?抓到人没有?丢了什么东西?”
外面的人答道:“刚遭,是打更人看到有人从大理寺里翻墙出来跑了,去汇报给城中巡逻的守卫才知道的。人没抓到,至于丢了什么……要先盘点才能知道。但是那个贼似乎是怀抱目的而来,竟然翻了停尸房和证物间!不知道是想找什么!”
谢知秋一凛,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放在桌上晾晒的信纸。
据萧寻初说,等到信纸完全晾干,字迹又会消失,变成一张白纸。
谢知秋略作斟酌,当即道:“我这就去大理寺看看。”
*
不久,谢知秋衣冠整齐,像上朝一样回到了大理寺。
她一到大理寺,立即就去查了遭窃的停尸房和证物间。
大量的尸体和证物都被翻了一通,盗贼明显是想找什么东西,可由于两间屋子都无比混乱,也瞧不出对方的目的。
谢知秋专门仔细查看了杜宁枝这桩案子的相关物品,杜宁枝本人的遗体以及本案的证物都没有逃过毒手,可是与其他物件的遭遇相较,仿佛也并没有特别异常之处。
谢知秋粗略检查了一番,感觉证物中并未丢失什么东西,那盗贼或许没找到想要之物。
谢知秋不由想到那封信,那个被她带回将军府了,是唯一不在此地的证物。
谢知秋问:“你们检查过了吗,可有异常之处?”
跟在一旁的小吏回答:“目前没有发现有东西失窃,但是……有一件事很奇怪,我们去查看那贼逃跑的痕迹时,发现总共有两个方向有有人经过过的痕迹,都很匆忙,所以留下了脚印。
“从脚印的情况来看,两边的脚印大小不同、深浅不同、行走习惯不同,可见是完全不同的人。
“大理寺今晚……搞不好遭了两拨贼。”
“……!”
谢知秋意外了一瞬,但面上不显。
她盘算了一下,要是这两拨贼正好撞上面,甚至有可能发生过打斗,以至于双方只能匆忙逃离,那倒能解释现场一点遮掩的迹象都没有,还如此凌乱。
谢知秋问:“大理寺今晚没有巡逻的守卫吗?怎么还要被打更人看见,才知道有贼?”
“这……”
那小吏犹豫了一下,才汇报道:“其实……今晚凑巧由同平章事大人做主,让守卫的人都去吃夜宵休息了,所以戒备比较松散。”
“……同平章事大人?”
“对。他现在应该在大理寺狱,寺正大人可要去见见?”
谢知秋在这个地方听到齐慕先的名字,显然十分诧异。
她考虑了一下,道:“我过去一趟。”
*
谢知秋屏退他人,独自走进大理寺狱。她方一进来,就见本该认真值班守夜的几个狱卒正聚在一起,兴致勃勃地数着银两。
他们听到脚步声,一转头看到谢知秋,都像吓了一跳,忙将银两揣进怀里,纷纷扯出尴尬的微笑,道:“寺正大人。”
谢知秋装作没看见颔首,问:“听说同平章事大人来了?”
“对对对。”
狱卒回答。
一人貌似为难地道:“同平章事大人深夜想念儿子,临时说想过来看看,希望咱们通融。大人他一把年纪了,半夜思念独子,想得满脸泪睡不着,来一趟不容易,咱们也不好这么不讲人情,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