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在联络山中义军的信中加入军事密语。
谢知秋特意请教了张聪,得知只要是方朝的正规军,军事密语多半可以沟通。
不过,张聪从军也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如今的密语是否有换过,他不太清楚。
谢知秋有赌的成分,赌的最多的地方就在这里。
军事密语作为一种暗号,也是最后一重保险。
如果对方真是从正规军中脱胎的义军,那么他们看到军事密语,就会将此当作同道者对同道者的对话,不说消除戒心,至少也能引起对方兴趣。
而万分之一的可能,谢知秋的判断全错,山上的真是普通贼寇……那么那封信,他们恐怕看不懂。谢知秋这里,至少能保证安全。
当然,谢知秋真正想要接触的是义军。因为只有义军,才更容易形成一同为百姓谋取利益的共识。
但即使与对方见了面,谢知秋也做好了要接触数次、双方才能建立一点薄弱信任关系的准备。
他们恐怕需要在互相利诱的基础上,才能形成如履薄冰的短暂合作关系。
这支义军的领袖钟大梁,居然是以前为萧家军效命的校尉,还与张聪是旧识,对谢知秋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意外之喜!
尽管普通义军也能合作,但情况会复杂。
而现在,无论是谢知秋对这支义军,还是义军对谢知秋,双方的信赖关系都能达到一个全新的境界。于谢知秋而言,许多事情都能变得更加可靠方便。
谢知秋与钟大梁寒暄一番后,切入正题,问:“钟叔父既然会来留客亭,想必已经考虑过小侄信中的内容了?”
钟大梁一顿,颔首,等她说下去。
谢知秋道:“钟叔父在望潮山上停留这么多月,以钟叔父的阅历,想必也看出,这附近民生有大问题。实际上,小侄如今任月县知县,还未上任,已经遇到麻烦。所以……有一件事,想请叔父帮忙。”
第七十五章
深秋十月, 临近月底,秋风已带寒意。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万无一失。”
小屋里, 焦子豪与其父焦天龙交头接耳。
“可算是来了,真让我们好等。”
焦天龙长舒一口气, 道:“那个姓萧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明明半个月前就到驿站了, 结果说水土不服,竟就在那里待了半个月,耽搁这么长时间。”
“养尊处优的高门公子哥嘛, 虽说是将军的儿子, 但听说没有习武,想来身体好不到哪里去。”
说着,焦子豪搓了搓手, 笑言:“会生病正好,到时候,我们编造理由也方便。”
焦父说:“不过这回可要注意了, 不要像胡未明那时那样,弄得整个县衙都是血,后面清理起来费时间, 而且麻烦。”
“放心,爹, 同样的错误我怎么会犯两次?这回一定干净。”
焦子豪笑。
“不过, 要我说, 也真是那个胡未明没脑子。他本来也就是个会读书的卖酒奸商罢了,要是肯照一开始说好的, 乖乖跟我们合作,少得了他荣华富贵?何至于闹成现在这样!”
“那些酒,本来他自己都准备好了,只要凭借知府的官威,将本地其他卖酒的都找理由往牢里一抓,再给这酒安个为抗辛募集资金之义酒之类的名号,我们还不是想怎么卖就怎么卖?偏偏这蠢货,忽然学别人当什么清官,居然谈起良心来!”
“他也真是天真,他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左不过在此地待三五年就要走,而我们可是世代长居此地!那些衙役都是本地人,跑不掉的,怎敢为了他几句话,就得罪我们?”
“这胡未明已经知道我们那么多事情,忽然反水试图螳臂当车,我们怎么可能放过他?”
焦父捋了捋胡子。
他说:“总之,这回一定要小心。虽说朝廷怎么也查不到我们头上,但若是这萧寻初出事,我们这里就连死两任知县了,怎么着看起来也会有点奇怪。
“而且那胡未明是一个人来的,这萧寻初却是拖家带口、人多势大,要将那么多人都处理干净,不是易事,得撇清干系才行。”
“知道,爹。”
焦子豪笑道。
“咱们这里山匪横行,本就是是非之地,只要推到山匪身上,就死无对证。再不济,从衙役里找几个替罪羊出去顶着,还不是轻而易举?
“咱们还能先瞒着,等过两年再上报。到时候,就算有人来查,也半点证据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焦子豪舔了下嘴唇,说:“说起来,那个萧寻初的夫人,听说是个有名的才女,还是个大美人,两人成婚声势浩大得很。不知道这梁城的姑娘,能长成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