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日,我偶然路过谢家门前,见谢家一片混乱,还有秦家的马车停在门前。我知道秦谢两家亲密,担心是秦皓已先我一步来提亲了,这才破釜沉舟,也临阵上门来表明心意,试图争取一个机会。”
谢老爷似笑非笑:“有功名再来,好大的口气!既然你也知道秦皓,想必也清楚,单凭你们二人的条件,你与皓儿可谓天壤之别!
“你父亲萧斩石是厉害,但我谢家可不是那等看碟下菜的庸俗人家!比起门第高不高、官位大不大,我谢家更看重日后女婿本人的人品才能,更看重对方是否能给我们女儿幸福的生活。
“不要怪我说话直,你对自己在梁城的风评应当有所了解。我有皓儿这样的好选择摆在我面前,而你一个口碑不佳的小子,只能空荡荡许下一个虚无缥缈的‘将来有功名’的承诺,你凭什么认为,你还会有机会?”
谢知秋不言。
老实说,她现在的处境相当不利。
萧寻初绝对不是谢望麟亲睐的女婿类型。
谢家本来就不喜欢武将之家,萧寻初在世人面前的口碑又是差中之差。
谢知秋本来是打算做好万全的准备再来登门的,可是由于秦家那边突然上门,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使她不得不赶来阻止。而她现在已不是谢家的女儿,想要以外人的身份阻止这桩婚事,她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唯有行此下策。
谢知秋此刻感觉自己像是手无寸铁单枪匹马地面对着一整列严阵以待的熟练士兵。
以萧寻初的身份,在还没有任何功名、几乎也没有做过任何准备的情况,就要正面迎击秦皓,实在太过困难。
就连谢知秋,都觉得太难看到胜算。
然而她全无退路,以她和萧寻初目前的状况,他们绝不能和彼此之外的任何人成婚!
她就算没有机会也要硬搏,没有生机也要创造生机!她决不能后退,即使眼前没有路,她也要硬生生撞过去,非得撞一条路出来不可!
幸好,谢知秋知道,她有一个其他人绝对没有的优势。
她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外人。
她知道谢家真实的状况。
而且,她是谢望麟的亲生女儿,她在最近的地方观察了这个人十七年,她了解自己的父亲。
她的父亲,重视功名,在自身才学方面有些自卑,又非常好面子。
只要有弱点,就必定有突破口。
谢知秋定了定神,再抬头,眼底已一片清明。
她从容不迫地对上谢望麟,笃定地说:“如果与秦家联姻的事果真如此顺遂无阻,那秦谢两家关系亲近,应当早就为儿女定下婚约了才是,又哪里轮得到我坐在这里与伯父闲谈?先前在门口时,伯父又如何会有闲情逸致请我进来?”
谢望麟一滞。
谢知秋垂眸道:“我观伯父的态度,还有门前那辆马车。我猜秦谢两家的长辈对这桩婚事都还算满意,秦皓本人大约意见也不大。
“可偏偏这事还是多年未成,是以,晚辈大胆猜测,这件事的症结,主要是谢知秋本人。
“她要么是不喜欢秦皓,要么就是尚不愿意成婚。总之,谢知秋暂时不愿松口。”
谢望麟手中的杯盏抖了一下,再看“萧寻初”的眼神,就有些惊悚了。
谢知秋继续说:“既然还没有真正那么订婚,那么就还有周旋的余地。我虽不知具体是什么缘故,不过观伯父的反应,感觉伯父应当也是不介意将这婚事再拖一拖的。
“既然如此,我恳求伯父再等一等,至少等到我秋闱的成绩出来,再决定要不要给我机会。”
谢望麟眼神一转,好笑道:“你这么自信,认为自己一定能中举?据我所知,你很早就从书院离开,之后没有再读书了吧?若我没猜错,这是你第一次参加秋闱?
“多少人一生都被堵在乡试这一关上,一辈子都只是个秀才,你才临阵磨枪几天,就认为自己能胜过寒窗苦读的万万人?”
谢知秋道:“我中或者没中,对伯父又有什么损失?如果没中,伯父可以顺理成章地拒绝我;如果中了,无非就是多了一个像样的人仰慕伯父的女儿,对伯父而言,这应当是面上有光的事,不是吗?”
谢望麟心中一动,似是有些被说动了。
谢知秋立即觉察到他表情的变化,趁热打铁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是我敢向伯父承诺,但秦皓势必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