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儿,你知道我不是胆小怕事的人。我以前便敢独自去书院读书,也敢辩驳父亲,我渴望做无人做过的事情,我会敢去做这第一人,而不是事事都等别人淌过了水再去走安全的路。在当下的情况之中,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再说……”
说到这里,谢知秋居然笑了一下。
她平常不常笑,现下用的是又是萧寻初的身体。
在知满看来,那便是先前冰冷的男人忽然牵起嘴角,俊美的桃花眼微微弯起。
不知为何,她觉得姐姐看着她的眼神,好像十分高兴。
谢知秋道:“满儿,既然你觉得危险那么可怕,又为何和扮成丫鬟的样子跟着萧寻初到这里来?”
知满看到姐姐这一笑,有些怔住了。
从小到大,谢知秋都很少笑,这样的笑,更是第一次。
姐姐现在用的不是她真正的身体,但知满似乎可以想象这一笑展现在姐姐脸上的样子。
知满结结巴巴:“这、这是……”
谢知秋说:“你是担心我,对吗?”
知满一呆,用力点头。
谢知秋则自言自语般地道:“因为我对你来说很重要,所以哪怕你平时逼自己表现得那么听话守礼,为了我,你还是冒着风险,偷偷跟到这里来了。”
知满的眼里浮上一层眼泪。
“姐姐……”
“你愿意为我这么做,我很高兴。”
谢知秋含笑。
她轻抚妹妹的发顶,说:“而我也是一样的。为了达成重要的目的,我甘愿承担一点风险,不用太为我担心。
“你若真在意我的安危,便答应我,为我保守秘密,好吗,满儿?”
知满使出力气点头,郑重地答应下来。
她做了个封嘴的动作,表示谁问都不会说。
*
与谢知秋多说了一番话后,知满总算愿意老实回家了。
经过这么一番变故,他们已经在月老祠逗留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以至于雀儿重新看到“谢知秋”出现的时候,都着急了起来。
“小姐!您到哪里去了?我中间见你没出来,就进殿里找你,结果你人居然不见了!”
“没什么,只是这祠里的女修士今日有空,我就到后面与她聊了几句,也没多久。”
萧寻初随口扯谎。
他一边说,一边注意着雀儿身后知满的动向,见那小姑娘趁车夫和雀儿都不注意的时候顺利溜上了车,才松了口气。
知满照例躲在座位下面。
在两人的配合下,知满的回家之路顺畅了许多,没多费功夫,她就平安溜到家了。
只是,回到谢府以后,知满仍跟在萧寻初后面。
经过姐姐一番开导以后,知满暂且接受了姐姐和这个男子交换的现实,可她对萧寻初的敌意,却没那么容易完全消失。
知满一路跟着萧寻初回到姐姐屋里,等进了屋,她将门窗谨慎地关上。
等只剩下他们两人,知满将手往腰间一插,便面向萧寻初。
她明明对陌生人怕得要死,却极力摆出一副很有气势的样子,道:“你、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再说一遍。”
萧寻初看着这个满脸警惕的小姑娘,老实地再次回答:“萧寻初。城西萧家的次子,不过已和家里人断绝关系多年,一直一个人单独住在临月山上。”
知满先前注意力都在姐姐身上,对萧寻初这个名字是左耳进右耳出的,这时听他又说了一遍自己的身份,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难、难不成你就是传言中那个……山上的怪人?”
“……对。”
萧寻初有些无奈地摸摸后脑勺。
他有点没想到连这么小的姑娘都知道他,不由心道他的名声这些年究竟是有多坏啊?
知满咋舌。
——其实倒不是萧寻初的名声真的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而是知满消息比较灵通。
知满平时对自己和姐姐的婚事都很上心,因此当小丫鬟们议论梁城中各种青年男性的八卦时,她会装作不在意似的去听一两耳朵。
当然,像萧寻初这样的人,在知满这里,是属于她和姐姐绝对不能接触的,生怕被对方缠上。
纨绔子弟,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怪人,不堪大用,萧将军的废物小儿子。
……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和姐姐交换了。
姐姐还说,出于安全考虑,未来她还得和这个人成婚。
想到那些贴在“萧寻初”这个名字上的标签,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因为身体交换这种难以形容的理由,就可以娶她惊才绝艳、皎月明珠般的姐姐,知满鼻尖一酸,又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