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岩说完，鞠了一个躬，台下又是一片掌声。

他状似云淡风轻地回到座位，微微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他。

“别紧张。”黎洋的手很暖，正轻轻覆在褚岩的手背上，“你做的很好，这也是你应得的。”

又几个奖项过去。

“最佳导演奖——褚岩！”

褚岩攥着拳没反应过来，几乎是被黎洋推着站了起来。

“我曾经对自己说过，如果我能再拿一个导演奖，就去找黎旸前辈。”褚岩说。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褚岩有些发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大家误会了他的话，“大家别激动，我不是要寻短见，当时发誓的时候，黎旸前辈还健在。”

场内的讨论这才停了下来。

褚岩举起了奖杯，却是直直盯着黎洋，“黎旸前辈，您看见了吗，我，褚岩，在今天拿了最佳导演，终于可以与您并肩而立了。”

黎洋的心砰砰跳着，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按住自己没让自己站起来，扑到台上那个傻瓜的怀里。

之后的奖项就两人就都听得迷迷糊糊了，期间黎洋还得了个最佳新人奖，可他也没什么感觉，一个曾拿过影帝的人如今得了新人奖，他几乎想把奖杯藏起来不让人看见。

褚岩一直偷偷看着黎洋，可黎洋脸色好像红的滴血。

褚岩……褚岩在台上说的那些话，和当众告白有什么区别嘛。

褚岩则舔舔唇，黎洋不知自己此时的样子多么诱人，让他这匹吃斋念佛了多年的大灰狼都几乎起了“歹心”，想把他拆吃入腹。

最佳影片果然不是已经得了最佳纪录长片的《我》了，黎洋有些遗憾，但两人都还年轻，懂得生活往往需要一些遗憾才能更加有动力的道理，即使不是自己得奖，也在鼓着掌。

“我……我去个洗手间。”黎洋小声说了句，“等下颁奖典礼结束了我在车库等你。”

“好。”褚岩点点头，最佳影片就是电影节流程表上的最后一项，等下，他就可以回去拆自己的生日礼物了。

临近结束，现场已经起了些人声，主持人却又一次上场了，“各位，稍安勿躁，本次荷花电影节与以往不同，我们还有一项奖没有颁发。”

底下又是一片哗然，按照既定的颁奖顺序最后的最佳女演员、最佳男演员、最佳影片都已经全部颁发完毕，怎么还有一项奖？

“让我们有请，最后的颁奖嘉宾——黎洋！”

黎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件衣服，是一件赤红的西装，像火焰一般，宛若凤凰浴火重生。

他从容地接过话筒，毫不怯场。“在三天前，我接到了主办方的一个电话，他们邀请我来颁一项特殊的奖，当时我就想，完了，都让我当嘉宾了，我肯定没奖拿了。”

台下人都笑了起来。

黎洋抬了一下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道：“所以，很感谢主办方给我这次颁奖的机会，我要颁的这项奖，它叫——终生成就奖。”

台下议论声又起。

黎洋这次没管他们，接着开口：“提名者只有一个——请看VCR”

场内的光暗了下来，黎旸的脸出现在了大家面前，不同的扮相，不同的角色，不同的身份，拿过的种种奖杯，一个人的一生，竟在这短短三分钟内走马观花般的讲述完了。

夕日辉煌如灿烂烟火，如今人走若凉尘散尽。

如此一个传奇的人，竟英年早逝，实在可惜。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作为一个时代的见证人，黎旸，请为我们发表获奖感言。”

“大家好，我是黎旸。”是黎旸的声音。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就会打破耳边的“幻境”。

“很高兴，能在今天获得这样一个奖项。”

“我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拜职业所赐，见过不少的良辰美景，也领略过不少人情冷暖。但影视，始终是我唯一为之神往且追求一生的事业，在这一刻，我只想亲吻我脚下的舞台。”

“我很感谢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以及不在场的每一个影视工作者，是我们的共同努力造就了今日的影视文化。”

“还有一个人，我必须专门谢谢他，褚岩。”

“请你站起来，看向舞台中央，那一片黑色的虚无中飘着我的灵魂。”

褚岩默默起身，他知道台上站的是黎洋——以黎旸的身份与他对话的黎洋。

“我很遗憾，在过去的时光里没有结识你，但你现在出现也不晚，实在抱歉，我不知道你曾默默陪伴了我那么多年，但作为回报，在你生命未来的时光中，我会一直陪伴你。”

后面这句话，是黎洋自己加的，说给褚岩，作为给他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