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说你男朋友不小心弄上去的。”周雨彤扔了纸巾,“年轻气盛,他们会原谅你的。”
李渡抓起了手中的牛扒刀:“我是真的想给你一刀。”
周雨彤笑到拍大腿。
陈近理忍无可忍,走了过去。
……
男人高大的身影和身上总是有的那股淡淡的烟草味拢过来,周雨彤瞳孔缩聚,看清楚来人时,第一时间收敛了脸上的笑。
站在她面前,陈近理像是没注意到她表情的瞬息变化,垂眸看着她时,语气平淡:“几天没回家了?你妈很担心你。”
就像是过去的无数次,从网吧,从迪吧,从酒吧,抓到她时,他提问的语气一样,准备什么时候回家?你妈很担心你。
以前,这个时候她就会贴上来,抱着他的胳膊一顿撒娇蒙混过去……
可惜。
今天没有。
大概是因为仰视的角度,此时此刻周雨彤眉眼微微抬起,显得冷淡又生疏,望着他犹如望着一个陌生人,那微抿的唇颜色很淡,她说:“你管那么多干嘛?”
……好笑了,今天全世界都在跟他讲这句话。
陈近理一瞬间心头有火起,他垂眸盯着她一开一合的唇,突然前所未有清晰地意识到这唇他曾经吻过,相比起眼前看到的微微湿润看上去很好味的样子,实际口感确实很好。
她的唇软,吻到动情会主动缠上来轻舔他的上颚,也会很缠人的不深入一下下亲吻他的唇角,哼哼唧唧地说,陈近理,你牙关咬那么死做什么?
这唇他吻过无数次。
第一次其实不是在那天的酒吧,眼前这小子的眼皮子底下——
那时候陈近理才二十四岁,家里在催婚,某次圣诞节他去机场接了放假回国的候湘琴,回来的时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被周雨彤拦住,她哭的眼睛都肿了,哽咽地问,小舅舅,你要结婚了吗?
陈近理那时候其实已经无所谓喜欢还是不喜欢,对于候湘琴,他大概是喜欢过,现在也不讨厌,被这样问,他点点头说,大概。
周雨彤扑上来咬住他的下唇,像是崩溃的野兽,那么一点儿高的小姑娘才刚刚上高中,大概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将他撞压在走廊的墙壁上——
那算一个吻吗?
大概。
虽然除了疼痛和弥漫在口腔中的血腥味之外剩下的记忆好像全部都已经变成了模糊的零碎片段。
陈近理的走神被一声餐具放回餐盘的声音打断,他冷淡地转过头,看着发出声音的李渡。
餐桌边,从方才开始就比较沉默的十八九岁的少年冲他笑了笑:“放心啦,等这人疯够了她自己会回去……到时候我会一斤不少地把她还给你们的,别担心啊。”
少年停顿了下,像是将字放在了尖锐的犬牙上打磨,一字一字缓缓补充——
“小舅舅。”
这声音近在咫尺的清晰,少年期的变声特有的嘶哑让陈近理听出来,他就是那天电话里跟他说什么出台的家伙。
——这些天,周雨彤一直跟他在一起。
两人住在同一家酒店,
大概是不同房间。
但周雨彤可以肆无忌惮地穿他的外套。
弄脏他的外套。
一些没用的杂乱信息涌入脑海。
那天,看着周雨彤进入电梯离开时,心底生出来的烦躁、厌烦情绪又一股脑地生了上来,陈近理不可抑制地蹙眉。
这一次他没有再说什么,深深地看了周雨彤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他离开了这家餐厅。
期间,与认出他的A大学生擦肩而过,学生热情地与他打招呼,而向来至少表面上彬彬有礼的陈教授,这一次破天荒地将自己的冷漠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他只是冷漠地瞥了那个学生一眼,然后在对方茫然的目光中,匆匆离开。
……
苟安今天下午没有专业课,上午下了课,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错过一场“浪子回头,屁用没得”的大戏,她婉拒了周雨彤共进午餐的邀请,收拾收拾,就冲向贺氏大楼。
最近她到贺氏大楼都不用再靠保镖刷脸才得以通行,事实证明无论是安保组还是接待处都狠狠地记住了她这张脸,成功实现了“脸比通行证好用”这件事。
站在电梯里苟安思来想去,忍不住发信息给那位一会儿要见到的人,问了个她疑惑已久的问题——
【苟住别怕我能赢:丝滑地在电梯上了。】
【苟住别怕我能赢:你是不是把安保组和接待处的人抓起来开了个会,会议上把我的照片做成PPT给他们展示了一波?】
那边很快给了她回应,发的语音,跟她说上去自己玩一会儿,他临时有个会议要开,并且表示是的,他们当然见过你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