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怀温没有收敛自己的疑惑，请他进自己的房间坐下，然后去倒了杯水，用纸杯接着递给他，随后坐到他的面前，好奇的打量着捧着纸杯的人：“什么事？”

其实进应怀温房间时柯玄序还是有些犹豫的，怎么说应怀温都是个女生，他应当避讳，但看应怀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便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

雾气朦胧了他在别人眼中的模样，遮掩了他眼中的迷茫，这一年，他经历了很多对于他而言，奇奇怪怪的事情。

“江支宁跟我记忆里的很不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小时候……明明是个充满阳光的人……”

而这一年，在他的观察中，他认识的江支宁依旧如同曾经那般阳光灿烂，但这份温暖底下埋葬的无数无辜的骸骨。

他曾看见他笑着，语气柔和之间，将一名学生的四肢用风刃刺穿。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对江支宁有所察觉，察觉到他也是一名异能者，而且不会被抑制环所控制的异能者。

不仅如此，他隐约觉得江支宁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有些事情甚至柯父都未曾与他说过，那些属于研究院的重要机密，就算是他也很难接触。

而江支宁，却知道那么多他们都无法得知的消息。

他太奇怪了，而且奇怪的地方太多了，多到……柯玄序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自己记忆中的孩子，真的是他吗？

于是，柯玄序找上了应怀温，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一直只有三个人。

对其中一个人产生怀疑的时候，便只能去找剩下的那个人。

他现在无法分清究竟谁对谁错，只能求证于现实。

“原来你是因为这件事而来找我。”应怀温双手抱臂目光平淡的看着他放下纸杯，虽然早有预感，但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他不吝啬将自己的过往完全翻出给他看，只是，他真的能够坦然去面对曾经那些人吗？

应怀温很好奇他的反应。

“是的，如果不方便的话……”其实这件事对应怀温的打击应该是最大，柯玄序经历了那么多，在精灵的帮助下挣脱了精神控制，回想起雨天里被他冷漠对待的少女，被踹进水沟中的少女，独自一人面对了那么多痛苦的少女，他无法做到冷漠对待，无法再将她视做自己平静生活的打扰者。

仔细想想，她做错了什么呢？

只是为了追求一个真相而已，她有什么错呢？

“我很方便，当然，不方便的人可能是你。”应怀温没有他想的那么多烦恼，他已经下定心思将他带回去了：“如果可以，跟我回一趟底层贫民窟吧。”

“那里会有你想得到的答案。”

那里有应怀温的家，有柯玄序的童年记忆，有回忆中与母亲一样温柔的女人，有和他一同玩耍的伙伴。

回到那里去，去真正的面对现实。

“不，我很方便。我随时可以出发。”听到应怀温的回答，柯玄序感觉自己死寂的内心突然有了动力，他抬头，与那张开始变得成熟精致的面容对上，他看着少女的唇一张一合，吐出一句话。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正好回去看看母亲，给他们带一些东西回去。应怀温想着，将自己的银行卡塞进柯玄序看不见的芥子空间里，就这么穿着一身白裙，跟柯玄序一同离开了角斗场。

踏上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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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底层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充满着死寂。

充斥着油污的列车吱呀吱呀的响，随后在报废的堆满灰尘的站台前停靠，应怀温从容的下车，柯玄序跟在他的身后，显得有几分慌乱。

他有多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十多年了吧，他记不清了，自从被接到柯家后，他再也没有回到过这里。

柯家是不会允许子嗣随便往底层跑的，哪怕孩子出生在这里，他们也会抹去与底层的关联。

这里的环境远比他上次所到达的赛场要恶劣的多。

不存在什么高楼大厦，一眼便可望到几公里以外，角落里堆满了平日里积攒的污垢，被好心人用只剩下枝条的扫帚扫好，让街道难得变得干净了一点。

但地上长年累月积累的泥泞与其他脏污，却无法扫去，只能长久的留在这里。

“你应该庆幸今天是晴天。”看着不知所措的柯玄序，应怀温从容的往家的方向走去，同时不忘拉他一把：“要是下雨了，你不会想走这条路的。”

柯玄序没有回答他，只是凝视着脚下的泥泞，被掩埋的记忆被一寸寸翻开，呈现在他脑海里。

过往的十几年，唯有幼时的记忆是彩色的，充满五彩缤纷的颜色，将他的记忆填满，将脑海中的空缺补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