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白月光(双重生)(216)
雨前层层叠叠的潮湿感被豪迈的风裹挟着扑面而来。
容清棠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她甫一行至状元府的门匾之下站定,这场酝酿了没多久的雷雨便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将青石砖上的尘埃拽入更深的地底,溅起濛濛雨雾轻烟。
大雨滂沱,长街上的一切都渐渐失去了自己原本的轮廓,只余下若隐若现的残貌。神色匆匆的行人也很快便消失在雨里。
湿润的风不断吹拂容清棠的发丝与云色的裙摆,也吹乱了她的心绪——
她不知道卫时舟此时是否又在经历那些让他避无可避的疼痛。
自他们成婚以来,每回下雨时她都陪在卫时舟身边,从没让他一人待过这么久。
容清棠等得心急,视线又无法穿过雨幕看得更远,便忍不住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
斜飞的雨线便趁势沾湿了她的裙摆。
想起上回她病了之后身边人的担忧,容清棠又止住脚步,退了回去。
可久未看见熟悉的马车回来,容清棠心底的忧虑层层堆叠。
幸而,就在她正打算命护卫套马车回宫之时,远处的雨雾里终于传出了一阵马蹄疾驰而来的声音。
容清棠立即看向那道冲破厚重雨帘朝她而来的身影。
可待看清来人后,她皱了皱眉——
卫时舟竟在大雨里骑马而归。
容清棠心里一紧,连忙撑开伞,想走下石阶去街边接他。
看见容清棠的动作,卫时舟声音嘶哑地朝她喊道:“别下来,会淋雨!”
容清棠生生顿住脚步。
待骏马行至状元府门外的街边,卫时舟立即勒紧缰绳。
一路上都被驱使得快到极致的这匹马忽而急停,前蹄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鼻尖不住地喘着粗气。
容清棠看着衣衫湿透的卫时舟迅速翻身下马,快步奔至她面前的几级石阶之下却又立即停住。
卫时舟就这么安静地站在雨里,清瘦颀长的身形几乎被这场夏日雷雨吞没。
而在他身后,雨声与雷声似是霎时归于沉寂,让容清棠只看得见,也只愿意看见他一人。
卫时舟沉静深邃的眼神看过来时,容清棠的心脏不自觉地剧烈跳动。
她本以为雨这样大,足够让世间万物都变得朦胧。
可容清棠能清楚地看见落在卫时舟肩头与发间的晶莹雨珠,被雨淋透的衣衫,玉白的脸庞。
还有他眼底那些浓得化不开的,几乎能让人溺亡的深情。
像是另一场如倾如注的大雨,铺天盖地地朝她淋来,不留丝毫缝隙地将她笼罩其间。
两人就这么隔着雨看向对方,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见状,状元府门前的护卫们都远远转过身去,不敢多看多听。
雨水噼噼啪啪地打在容清棠撑开的伞面之上,这是周围仅有的声音。
须臾之后,是容清棠先丢开手里的伞,径直朝着几级台阶之外,卫时舟在的地方跃下——
这或许就是能逼卫时舟从他给自己限制的范围之中走出来的契机。
不及一息,容清棠果然便被卫时舟稳稳地拥在怀里,还带回了府门前更靠里的地方。
瓢泼大雨甚至都没来得及将容清棠的头发淋湿。
但她的裙衫被卫时舟身上的湿衣浸湿了些。
卫时舟很快便将容清棠放在避雨的位置,松开了手,又稍退了半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容清棠心里一沉。
卫时舟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似是正艰难地压抑着什么。
“我先去换身衣服,再来……抱你。”
他一路淋着大雨赶回来,自看见容清棠的第一眼起便想将她按进自己怀里,抱她,吻她,索取独属于她的气息。
可他不能让外面这些污浊而冰冷的雨水沾湿她漂亮的裙衫,更不能将寒凉带给她。
容清棠上回便是因为他才染了风寒,病了好几日,他不能再让她生病。
容清棠直直地望进他眼底,面容平静。
“下着大雨,怎么还骑马回来?”
卫时舟低声道:“马车太慢,我等不及。”
“等不及什么?”
“见你,”卫时舟顿了顿,旋即重复道,“等不及想见你,一刻也不愿耽误。”
“但是呢?”容清棠问。
卫时舟顿了顿,“没有但是,见到你就够了。”
容清棠在心底无声叹了一口气。
她重新主动上前抱住了卫时舟,倚在他胸膛上,柔声说:“我也等不及想见你。”
“但只是看见你,还不够。你一回来,我便想抱你,甚至想亲你,可你刚才松开了我。”
“已经入夏了,只是衣服湿了点,换下便是,我不会生病。”
察觉卫时舟浑身僵硬,容清棠故作无力道:“但卫时舟,你要是腻了,不想再和我亲近,便趁早和我说,别避着躲着,像是我惹你生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