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说完了,请两位姑娘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温润不会仅仅听两个弟弟叙述,还要两位姑娘也说一说。
“小女先来吧。”薛家姑娘站了起来,微微一福身:“小女薛家嫡长女,家父与祖父都是生意人,做的买卖比较特殊,是盐商。只是家中的生意小女知道的也不多,听母亲偶尔提过,每年的收益大概只有几万两银子,去了家里的开销,还能剩余几千两,存起来慢慢的家资也丰厚了一些,只是此次涨水之前,就有要搬家的意思,可母亲一直不同意,父亲也不想走,但是后来涨水,全家困在了府城,祖父为此大发雷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刚刚见好的时候,就收到了一封信,祖父让我们连夜收拾行囊,一些金银细软带走,可连一件大一点的家具都不许带,轻车简从的就说是搬家,搬回老家。”
“你老家是?”
“老家是在滇缅道那里。”
温润颔首,原来是云南人。
怪不得没有一般女儿家的拘谨,还敢大胆的跟陌生男人一起上京城。
云南那里少数民族众多,民风相对来说开放一些,就算是汉家女子,也很大方和闯荡。
“本来搬家就搬家吧,走得匆忙可能也是怕这里乱起来,但是我们的车队刚出了永清府的地界,就被一伙山贼打劫了。”薛姑娘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那些山贼,根本不像是山贼!家父已经抛出去两大包的金银财宝给他们,言说只是买路钱,要我们过去就行,可他们一不看那些金银财宝,二不瞅小女这样的美貌姑娘,上来就出手狠辣,杀人如同砍瓜切菜,不管是耄耋老人还是牙牙学语的幼童,都被杀了!我娘……我娘在慌乱之中,将我塞进了一旁山石的缝隙里,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入口,就那么……就那么没了!”
温润叹息一声:“节哀顺变。”
薛姑娘一抹眼泪儿:“后来我父亲也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塞给了我一个小包袱,里头有一个小账本,一叠银票,还有点散碎银子,跟我娘一起,堵住了入口,我藏在那里,吓傻了,也不敢喊叫,那些人杀了人还不放心,每一个尸体上都补了一刀,整个过程都没人说话,最后他们才走,随后有路过的人报了衙门,衙门的人来了之后,只是草草的看了看,就说是山贼劫道杀人,发现了我……我是装傻充愣,假装被吓疯了,衙门的人也是可怜我,找了个老婆婆照顾我,可我发现,第三天就有人在打听我了,说是山匪劫道唯一的活口,衙门的人也不是都嘴巴严的,第五天就有人摸进了我暂住的院落,我藏在了水缸里才逃过一劫,江南的女孩子,哪个不会点泌水的?但是照顾我的老婆婆被杀了!我不敢久留,连夜带着东西逃了出去,早上装成乞丐混出了城,一路北上,我父亲临终前告诉我入京,说……说京里头有人会帮我,给我的小包袱里头,有信件,还有求助之人的地址,可是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到得了千里迢迢的京城?”
泌水,就是在水里头憋气的古代称呼。
温润没想到这位薛姑娘还挺多才多艺。
“就在小女一筹莫展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何妹妹。”薛家姑娘看了一眼何家姑娘:“何妹妹,你说吧。”
“是,小女的经历,跟薛家姐姐差不多,只是小女遇到的是水匪,小女自幼喜欢水,奶娘也是善水的女子,故而被奶娘藏到了船舱底下,母亲临终前,给了小女一个防水的木头匣子,用油布包裹着,说让小女不回老家,去京城找人,为全家报仇,小女没有被衙门的人发现,上了岸之后等待衣服干透了,才狼狈的找了个客栈入住,说是遇到了拦路抢劫的,客栈是个寡妇经营的,那老板娘心善,收留了小女,只可惜,小女刚安顿好,那些人就摸了上来,他们是投宿的,可是小女有个本事,那就是过目不忘!”何家姑娘说到这里的时候,特意挺了挺胸膛,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那些人虽然是夜里行动,又都做了伪装,蒙了面,但是我看到过,他的手上,有一个非常别致的虫子刺青,他挥刀砍我母亲的时候,我看到了!”
何家姑娘有些激动的道:“那人以为我不认识他,他其实也不认识我,可是跟他在一起的人,我都看到了他们的脸,我、我知道他们都不是好人!”
“你先别激动,先喝点水,放心吧,到了这里,就是到了家。”王玫眼泪汪汪的给她倒了水,看着她喝了一些,不由得擦了擦眼泪,家里人都没了,也不知道她们俩是怎么熬过来的,当年她起码还有哥哥们。
“好,后来我在客栈觉得不安全了,就收拾东西,偷偷的跟老板娘告辞离开,可是我前脚刚走,后脚客栈就失火了!我不确定是不是那些人干的,但是那天老板娘是跟我一起离开客栈的,她是回娘家看生病的娘亲,索性逃过一劫。”何姑娘继续道:“然后我就发现,有人在追踪我,有好几次都差点被抓到!我不敢坐船,只敢走陆路,正要遇到了薛家姐姐,我们俩一说,彼此的经历,竟然惊人的相似!那个时候我们混在一群进出城里的农人里,可对方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非得查单身的大姑娘,我们不敢进城了,那些人就守在城门不远的地方,我们也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