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珺这个兵丁,当的心不甘情不愿。
可是那又如何呢?军中多少人是乐意自己过来的?还不都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
要是可怜的话,是可怜不过来的。
军中的生活,让这些农人出身的小伙子们,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甚至迎接阵亡的时候,他们都是张大了嘴巴的……王珺却活的有些油滑啦,他再也不是那个一门心思低头干活的农家小子了,他是一伙的伙长。
“我知道,我会将家里都托付给他。”王珺一口气干了一碗茶,跟喝酒架势一样:“我在军中,恐怕也……就算是退伍了,那也得上了年纪啦,到时候,家里弟弟们,估计连孙子都有了。”
“你这个契兄弟结的好,以后回了大营,你也能放心了。”梁二吃了个红枣元宝糕:“以后要是还能出来,咱们还来你家,太舒服了。”
能不舒服么?
今天他们换下来的脏衣服,全让翠花婶子给洗了,冬天洗衣服,不容易干,所以衣服白天的时候,在外晾晒,晚上就要拿进屋里头烘干一下。
三天的时间,足够了。
第一天晚上的时候,他们的衣服就让翠花婶子跟陈强家的拆了。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洗了之后晾晒在外。
据说明天就要再给衣服里头续点棉花,缝补上。
反正他们第四天早上启程回县里头,跟大伙儿汇合,回大营里去。
“你家的那位,也会做人,他只要将这个私塾办下去,这个村里头就是他说了算,以后要是有考中了功名的,可了不得啦!”张三儿吧嗒嘴:“那他就是村里头的大功臣,谁敢得罪他?你家弟弟妹妹们有着落啦。”
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嗯,他很聪明。”王珺笑了笑。
梁二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你跟他……都结契了。”
军中结契的人更多,这点事情,他们都懂。
“是结契了,但是我不想这个时候,跟他圆房。”王珺知道梁二是什么意思,他摇了摇头:“我们俩这关系,说白了,就是阴差阳错,人家是举人老爷,我是个丘八,人家能乐意?别逼急了,人再给吓跑了。”
王珺有自知之明。
温润可以离开王家,老王家却离不开温润。
昨天温润就表过态了,他可以走,但是王珺怎么可能让他走呢?
“梁二,你别乱出主意。”张三儿呵斥了一声:“伙长,别听他的,听他的没好处,你有这么一个契兄弟在家,就跟有个镇宅的一样,别得罪人。”
他们都是大老粗,人家是举人老爷。
看看人家教书,教育孩子,说的多有道理啊!
读书人跟他们就是不一样。
当天晚上,王珺就扛着家里的一头肉羊,跟温润去拜访了张大爷。
村长家还是老样子,看到王珺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的样子。
可惜,王珺跟温润俩人却想到了一块儿去:家里人还是很守口如瓶的,没有跟外人说,王珺回来的话。
吃惊过后,听王珺说是出来办差,特意跑回家看看,这才没有尖叫出声,等到坐在火炕上,说了王珺现在的状态,张大爷不由得吧嗒嘴:“那感情好,在后勤总比在前头强,熬个几年,实在不行,就在后勤干到老!”
张大爷也是个狠人啊!
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可见他就是这么给王珺打算的:“能保住命,比啥都强。”
“我知道的,张大爷,谢谢您照顾老王家。”王珺正儿八经的一抱拳,那边温润也作揖,这是礼节,也是感激。
“不用这样,不用这样,是我没用,没保住你……。”张大爷眼睛都红了。
他当初也是努力过的,无奈他就是个破落小村的村长,说的不好听一些,就是个泥腿子。
有啥能力帮王珺呢?
他连个军爷都不认识。
感动过了,话匣子就打开了。
聊了好多,温润不怎么出声,反正该告诉王珺的都告诉他了,家里有多少地,多少牲口,长工几个。
存款多少没告诉,温润打算今天晚上告诉他。
当然,属于温润的小金库,是不会跟王珺说的。
王珺对家里的安排,其实跟温润是一样的,只不过他到底是老王家名义上的户主,他说的话,才更有说服力。
同时也让人知道,就算王珺不在家,家里的事情,他也是一清二楚的,温润并没有藏私。
果然啊,这样一来,张大爷更信任温润了。
张大娘本来想做点吃的,两个人没让,就告辞回家了。
转天一大早,王家三兄弟,带着香烛冥纸,去了坟地。
按照这里的规矩,首先就是年前,腊月里上坟,还有就是要上午去,中午之前必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