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不是五条悟,夏油杰不会特别对待,那双曾温润柔和的眼眸此时沉淀着成为诅咒师多年的冷酷,危险而紧绷。
“你认为他们两个人在对付那种怪物时会有胜算吗?”
别开玩笑!
那是人能做到的吗?
店长显然也不是这个意思,但他有说出这样一句话。
“蛟白千年来不曾受过伤了,那两个人已经创造了奇迹。”
“对于奇迹,妖怪一向是敬畏的。”
说完这些话,店长侧身示意夏油杰看过去。
远方的山水中,白蛇低下巨大的头,凶兽收起睥睨大荒的气势,蛇身大半浸泡入水中,只露出一只仍然非常巨大的头颅。
“你通过考验了,人类,报上你的名字。”
惊喜来得太快,转折发生的也太猝不及防,我不可避免的愣住了,手掌下意识按在五条悟的后背上,这一碰我才发现他的身体也如我一般僵硬,这让我在意外的同时也有些恍然大悟的意思。
内心不知怎么安稳了不少,主动越过他来到大蛇面前。
大妖低头,蛇类瞳孔冷森森的,像是不怀好意,但是我现在发现这条蛇的眼瞳在不释放杀气时如黑曜石一般漂亮,纯粹的黑与玉般的白,在人类的审美中当属上品,即便身形是如此恐怖,也依旧不损那得天独厚的美丽。
“川水玉叶。”我顿了顿,直白道:“我这样也算通过考验了吗?”
白蛇问我:“为什么不算?”
我看了看五条悟,又看了看白蛇,仿佛在说,这样也行?
白蛇语调冷淡,尽管刚刚战斗时冒出了真火,我们还打伤了它,但它此时仍能用平淡的口吻,微妙而轻慢的嘲笑了我一下。
“我说是就是。”
如此云淡风轻的态度,让我不由想起考验开始前这条蛇轻描淡写的说着看我心情时的场面。
这真是一条骄傲任性到难以形容的蛇啊!
我抽搐的想道,以后要是经常和这种玩意打交道是会短命的,一定会的!
白蛇又低了低头,这种不着痕迹的小动作似乎是它表露友好的手段,只不过本来就渺小的我们看着越发靠近的硕大蛇头,那大到比我们人都高的眼睛,总有种它张张嘴我们就没了的危险想法在脑海中回荡。
说到底,蛇本身在人类的观念里就不是友好到可以被抱在怀里撸毛的类型。
“你可以叫我蛟白。”它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下基本可以确定这是它在释放善意了。
只不过我还是想问:“你的态度为什么转变这么大?”
白蛇歪了歪头,带起一阵微风。
“很奇怪吗?”
见我点头,它态度冷淡了些许。
“妖怪没有那么多坏心眼,你得到我的承认就是我的使者,使者有侍奉主人的责任,主人也有庇护使者,给予其力量的义务,鳞片给我。”
不等我有所反应,我口袋里的白鳞自己飞了出来,白蛇盯了这块停在我身前的蛇鳞一会,一道道青色的妖气纹路仿佛织网般灵活的遍布鳞片表面,让它变得比之前更像是单纯的摆设了。
“这就是你的资格,也是自由出入这里的钥匙。”
白蛇收回妖力,变得和之前大不相同的鳞片仍旧在半空中停留了一阵才缓缓飘落到我手中。
我接住它后发现它已经变了一副模样,除了底色仍是先前的质感,表面则遍布奇异诡秘的青色纹路,这些花纹放在光芒之下看,妖异而神圣,好像摆放在神明桌案前的贡品,已然具备最低级别的灵性。
白蛇做完这些事后,脑袋又往水下沉了沉,我见它有要离开的意思,连忙说起黑山主人的事情,恳求它的帮助。
“你要见黑霖?”它意外的说。
我否定道:“也不用如此,我只是想从黑霖大人的领地里找个人出来,我的同伴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进入了妖魔之森,现在被困在里面没办法出来了,实际上,我之所以来打扰您,就是因为我不确定他被困的位置。”
但是一进入这里我就明白,太宰治绝不在这里。
肯定不在啊?这里除了水就是蛇,以太宰那家伙讨人嫌的本质,被蛟白发现的瞬间他就应该葬身蛇腹了,没得苟的!
白蛇没想到我跑来打扰它居然是因为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理由。
巨蛇硕大的瞳孔倒映出我紧张的模样,那是一个以神灵的审美也算得上美丽的女人,如血一般暗沉的长发,如黄昏逢魔之时癫狂的乱瞳,她有着自己意识不到的狂态,也有着与之对立的清高,就像是成神成魔之前的英雄一样,她正站在一个至关重要的关卡前,脆弱又美丽,凛然而妖异,连妖怪都无法逃脱这种危险而蛊惑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