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嫌热?”
卫青朝院里抬抬下巴。卫长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又气得想笑,大外甥正跟阿奴两个把宽大的席往门外拽。
“干什么呢?”
两小孩吓得僵住,然后朝这边看,对上卫长君的目光,啪地一声,席扔到地上跑进堂屋关上门。
卫长君头疼,“卫少儿!”
卫少儿在院里晾衣服,虽然不知道出什么事了,结合她大兄的那句话也猜到跟她儿子有关,“你是他舅父,你都管不住,我这个当母亲的能管住?”出来看到杏,惊喜地问:“可以吃了?”
卫媼瞪她,“就知道吃!”
“不吃逮住霍去病打一顿?我打的还少?”卫少儿递给他大兄一个。卫长君顿时想逮住她打一顿。可妹妹快二十了,打她一顿传出去也不好听。卫长君瞪她一眼,进院把席拿去水沟里清洗。
小孩透过窗户缝见他出去,长舒一口气,拍拍自个小小的胸膛,“吓死我了。”
坐在不远处练字的卫步停下来,“你不是不怕?”
小孩送他一记白眼,拉着阿奴打开门雄赳赳往外去。
卫广看着大外甥“不知悔改”的样,实在想不通,卫家老老小小都是本分实在人,怎就出了这么个糟心玩意。
“他像谁啊?”
卫步也想不通,“霍家人!”
卫广很意外:“以为你会说大兄。”
“大兄何时皮的三天不打敢上房揭瓦。”卫步偶尔也会说“外甥像舅”,但多半时候是故意的,“对了,他拿席做什么?”
卫青进来,“去屋后玩。大兄说还有个干净的草席,在哪儿?我去屋后睡一会。”
卫广知道他骑马过来辛苦,指着卫长君那边的衣柜。卫青过去才看到衣柜上面放着一张卷起来的席。
小霍去病看到他二舅拿着席过来,下意识朝他身后看。见他身后空无一人,放松下来。看到他把席放地上,拉着阿奴坐上去。
卫青真想给他一巴掌,“脱掉鞋!”
小孩双脚一蹬,布鞋甩出去。阿奴用手脱掉,规规矩矩地把鞋放到席边。卫青朝他外甥胳膊上一下,“看看阿奴,看看你。”
小霍去病一脸嫌弃:“阿奴太慢。”翻身往席上一趴。
卫青朝他屁股上一巴掌:“睡好!”
横在中间的小孩气得坐起来,“再打我,再打我我我——明天就把黄瓜吃光,不给你吃!”
“你大舅不发话,你敢摘吗?”卫青笑着问。
小孩震惊,他怎么知道啊。
卫青躺下翘起二郎腿,“霍去病,我是你舅!”
小孩气得鼓起小脸,“为为什么我,我不是舅舅?”
卫青乐了,险些被他的口水呛着,赶忙坐起来,“自然是你还小。”
“我什么时候当舅舅啊?”
卫青想想孩子过几年懂事了,就不会再问这么幼稚天真的问题,“你小舅那么大。”
小孩比卫步矮近两个头,用手比划一下,苦着小脸“啊”一声。卫青摸摸他的小脑袋,“好好吃饭,过个两三年就能长你小舅那么高了。”
“两三年是多少啊?”小孩撅屁股趴在席上仰头问。
卫青:“七百二十天。”
小孩伸出小手,随后转身坐席上,拉过阿奴的手,又叫阿奴伸脚,嘀嘀咕咕数几遍,猛然转向他舅,“那么那么多天?”长叹一声,无力地倒在席上。
卫青无语又想笑,他这一天天,哪来这么多戏啊。
“让一下。”卫青伸腿把他往傍边拨。
小孩又翻身坐起来,不想睡了,心累的很。穿上鞋,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二舅来这么久了,大舅还没找来,“二舅,你拿席告诉大舅了吗?”
“你大舅叫我拿的。”
小孩震惊,一下站起来。
卫青瞥他一眼,“又怎么了?”
“大舅为为什么不打你,还给你席?”
“我听他话。”
小孩无言以对,当自个没问。
卫青无奈地笑笑,用手挡住眼睛,一觉睡到卫广来喊他用午饭。卫青坐起来还有点懵,“这么快?”
“一个半时辰还快呢?”卫广拉他起来,卷起草席,“您几天没睡好了?”
“睡的挺好,就是有时会热醒,不如以前踏实。”卫青还想说什么,肚子咕噜一声,“做什么吃的?”
卫广只闻到肉味,“炖的野鸡肉吧。”
除了野鸡肉,还有一个黄瓜炒鸡蛋。卫长君用平底锅炒的。黄瓜就是小霍去病先前看上的那俩。卫长君摘黄瓜的时候他看见了,早早拉着阿奴在厨房等着。
卫长君见他眼巴巴的挺可怜,给他俩一人一块。小霍去病不敢相信只有一块,嘴巴噘的能挂油瓶。卫长君故意问他是不是不喜欢,不喜欢还给他。小孩吓得赶紧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