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君递给他半块炊饼,“吃了再喝。”
霍去病这次不敢吭吭唧唧,匆匆吃了饼,一口气喝下去。
卫长君:“午饭后再喝一次。”
“不疼了。”霍去病摇了摇头证明这点。
卫长君拿着碗出去。
公孙敬声拍拍他的肩膀:“表兄啊,我如果是你,乖乖听话。惹怒大舅,你是大司马,大舅也敢拿藤条抽你。”
霍去病对这点深信不疑。他喉咙不疼,还有一点痒,叫公孙敬声拎一壶水,他去洗柠檬切柠檬片。
公孙敬声:“你等一会儿。什么都往肚子里塞,不怕闹肚子啊。”
好的不灵坏的灵。
用过午饭霍去病就往茅房跑。
霍去病捂着肚子晃晃悠悠出来,想跟苍天理论,“大舅,难不成真得所有病症得个遍?”
卫长君叫嘟嘟出来解释。
嘟嘟无法解释,[你的命接上他的命,接触不良?]
卫长君叫它有多远滚多远。
嘟嘟滚了,霍去病还等着他舅解惑。
卫长君半真半假道:“积劳成疾。我说过多少次?你不以为意。看看阿奴和破奴多好,什么病痛都没有。”
霍去病想反驳,冷不丁想起去年出兵匈奴,阿奴跟着他二舅,破奴跟着阿奴,两人都不用操心,按照二舅画好的道走就行了。
卫长君见他脸色变来变去:“后悔吗?”
霍去病摇头,在狼居胥山祭天太畅快。再来几次他也是这么行军。
“还能吃鹅肉吗?”
霍去病:“鹅肉鹅汤煮面。只是喝汤吃肉,我怕又继续拉。”
卫长君吩咐奴仆把上午收拾干净的大鹅炖上。
霍去病叫来公孙敬声:“帮我记一下,那些小症状我得了几个,还差几个。”
公孙敬声:“太医昨日跟大舅聊天的时候我听见了。咳嗽鼻涕头疼脑热,今儿又闹肚子,我觉着你快好了。”
翌日,霍去病不头疼发热也不闹肚子,可他病了十几天身体虚。拿起宝剑耍一会儿,他出一身虚汗。
韩嫣劝他安生养几天他不听,忍不住说:“又不怕着凉了?”
霍去病最怕听到“着凉”两个字,赶忙回房换下汗水浸透的里衣。
窝在府里跟养老似的养了大半个月,霍去病才觉着他活过来。趁着还有几天假,霍去病先去祖母家,后去母亲家问安。
母亲无碍,祖母身子骨不大好。卫长君不敢叫卫媼知道霍去病病了,卫媼怕长子孙子担心,也瞒着他们。
霍去病走后半个时辰,卫长君到卫家,卫老夫人吓一跳,脱口而出:“你飞过来的?”
“阿母说什么糊涂话。”卫长君解释去病病了十几天没敢叫她知道。
卫媼本想叫卫长君劝劝霍去病,别一心扑在朝政上。闻言老夫人安静许久,长叹道:“改日告诉你妹,那个两年算了。去病好好的比什么都行。”
卫长君心中一凛,感觉母亲像交代遗言。可见她精神不济,却依然吃得进去喝得下去,又觉着他想多了。
卫长君回到冠军侯府跟韩嫣说一声,带着行李搬回家。
韩嫣也正好想回去看看,跟他一块出来,到岔路口各回各家。
卫老夫人撑到立冬,韩嫣的母亲却没撑到。韩家人多,无需卫长君帮忙,卫长君也没往前凑。倒是卫老夫人听说了韩家的事哭了一场。
二人不曾见过,卫长君实在不懂她难受什么。
约莫过了十多天,卫长君许久不见太子外甥,打算择日进宫接他去茂陵住几日,老夫人病情加重。
卫长君令奴仆进宫给卫青和霍去病以及阿奴请假。刘彻不止批了他仨的,也叫在卫家住过的霍光和赵破奴回去。刘彻还给卫青两粒药丸。
只可惜老夫人咽不下去了。
卫青诧异:“怎么突然病得这么重?”
儿孙环绕,卫老夫人很知足:“不是突然,这个秋天,我都不大好。这样也好。”说得断断续续,见惯了生死的大将军难过地低下头抹泪。
儿孙不用操心,女儿是皇后,卫老夫人了无遗憾:“不要哭,我是喜丧。”
话音落下,霍去病和阿奴鼻子发酸。
卫长君有心理准备,没难过到想哭那一步。看到几个小子流泪,卫长君反而很是欣慰,他们终于找回悲喜。
“阿母,想不想子夫?”
老夫人觉着她等不到儿子把女儿带出来。殊不知卫青等人走后,刘彻沉吟片刻,前往椒房殿,帝后二人换成常服,低调出宫。
卫长君问这话的时候刘彻才下马车。
院门未关,卫家新买的奴仆不认识帝后,看到他们伸手阻拦:“今日不见客。”
卫长君从屋里出来,惊得语塞。
刘彻拉着卫子夫走近,示意卫子夫进去,低声问:“没想到朕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