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以为卫长君同他玩儿,伸出小手勾住他的脖子起来,小脑袋亲昵的在他颈窝处蹭了蹭,卫长君的脸脏了。嘟嘟急了,[大郎!]
[爱说不说!]卫长君搂住大外甥以防他掉地上摔着,然后吩咐老奴烧水。
卫家没浴室,日日在室内洗,矮矮的榻上难免沾染上湿气。卫长君趁机同母亲商议买些土坯和青石板,在院里东南角盖个小浴室,西南角盖个放恭桶的茅房。
卫少儿等人也嫌在屋里沐浴麻烦,卫长君的话音落下姊弟四人满眼希冀地看着卫媼。
卫媼很想拒绝。
话说当日卫长君找卫青之前先去的公孙敖家,看他有没有和卫青一起,以免弄错。公孙敖以为卫青早回家了。卫长君因此断定卫青被绑,又不知他被绑到何处,便同公孙敖分开寻找卫青。
卫长君失血过多昏过去,卫青的同僚公孙敖一干人就找到他们。公孙敖把卫长君送回来,卫媼见长子血肉模糊,顿时肝胆俱裂。后来刘彻遣来的太医暗示卫媼,卫长君想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都依他。卫媼险些昏过去。
近日卫长君好些,卫媼一时忘了那日的伤心与痛苦。可卫媼一看长子面无血色,又不由得想起他伤了根本。
卫长君是卫媼的第一个孩子,他的出生卫媼充满了期待,也指望他给她打幡摔盆。卫长君素日也懂事,没少照看弟弟妹妹,这些日子也没求过她什么事,虽说买房买奴是他的主意,也是为了这个家。
卫媼:“家里的钱都是你收着的,你决定就是了。”
卫长君不是真正的卫长君,不知会她难免有些羞愧:“明日我去东市看看?”
卫媼担忧道:“身体受得了吗?”
“离东市几步路,哪就受不了了啊。”卫长君又想起一件事来,“如今不甚冷,柴和炭的价钱还没上来,多买些放屋子里备着,冬日沐浴前点个火盆把浴房烤热,也不会着凉生病。阿母,您看呢?”
冬天冷不出汗,少洗一次又何妨呢。卫媼心底这样认为,可她又担心长子熬不过这个冬日:“钱够吗?”
卫长君:“青弟的俸禄足够了。”
卫媼:“那就买吧。”
卫少儿几人禁不住欢呼一声,坐在卫媼身侧的卫孺更是抱住她母亲的脖子叫嚷着“阿母真好!”
卫媼见她这般失态,好笑地拍怕她的手:“该谢谢你大兄。”
卫长君的大妹卫孺起身,规规矩矩向他行个礼:“谢谢大兄。”
“自家人何须言谢。饱了吗?好了就把这些碗筷收起来。”卫长君朝矮几上看一下。
卫少儿收拾碗筷,两个弟弟帮忙,卫孺接过去送去厨房,卫媼起身打扫掉的肉渣,卫长君抱着大外甥去院中赏月。嘟嘟看着一家子各忙各的,长吁短叹,[什么叫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算是知道了。]
卫长君置若罔闻。
嘟嘟贫的没劲,到卫长君眼前,[你要是有几千亩地,就算懒得耕种,兹够你活到一百岁,你也可以把寿命给霍去病或者卫青。]
卫长君脚步一顿,淡淡地瞥一下嘟嘟,把大外甥放地上。
[我的话很难理解吗?]嘟嘟不禁问自个。
卫长君盯着小霍去病别乱跑别抓到什么都往嘴里塞,[你知道几千亩地意味着什么?]
[知道啊。关中没有不等于关外没。]
卫长君突然不想搭理他。
[你怎么又这样啊。我就算错了你也该叫我知道错在哪儿吧。]
卫长君轻微叹了口气,[关外是有很多荒地。你是不是忘了匈奴?现在是武帝初年,不是汉武帝末年匈奴四分五裂的时候。]
残缺不全的嘟嘟忘了,苦着小脸,[那怎么办?对了,可以重复种,不用几千亩。]
卫长君蹲下去捡个树枝在地上算给它看,[我名下有一百亩地也得种二十多年。那时候去病坟头上都长草了。]
嘟嘟自个算算,卫长君的寿命达到百岁,霍去病确实已经不在了。
卫长君又提醒它,[不说家中没那么多银钱,有也没处买。早在年初,东至蓝田,南至秦岭,西到兴平,北达渭河,方圆三百里就已经被划为上林苑。上林苑有农户,那是刘彻分给百姓的土地。你说我名下有地才可以直播,这就需要我找刘彻,或者刘彻把土地赏给我。否则刘彻叫我种也没什么用,我充其量是个不需要交租的佃户。]
嘟嘟查查规则,不死心地问,[早在去年卫子夫被皇帝带进宫,卫家就脱了奴籍,这么久都没买过一亩三分地?]
[我和卫青有差事,剩下的皆老弱妇孺,买来谁种?]
嘟嘟自闭了。
若说卫长君一点不心动也不尽然,[你还提过亩产达百斤。这点在我上辈子很容易。听老家的父母说,种黄豆的时候天旱得厉害亩产也有百斤。可这里粗耕粗种,种子用洒的,也没有化肥农药和良种,风调雨顺的好年景小麦亩产达两石就很不容易了。对了,西汉的一斤二百五十克。你的百斤是五百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