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刘彻额角猛一跳。
“大才子司马相如。”
刘彻问小黄门,“天下有几个司马相如?”
小黄门楞了一下,显然跟刘彻一样疑惑,司马相如成日伴驾,不可能不知道陛下对陈氏的态度,他怎么还帮陈氏。
“只有一个吧?”小黄门不确定地说。
刘彻转向小吏,“你确定?”
小吏奇怪,又不是什么军国大事,何须如此谨慎,“是的。听说大长公主为此花了千金。城中不少人都知道这事。”
刘彻气笑了。
小吏吓得缩了缩脖子。
刘彻见状抬抬手令其退下。小吏爬起来就跑。刘彻不禁摇了摇头,然后问小黄门,“此事你怎么看?”
小黄门认为司马相如应该拒绝,不该掺和天家的事,“大长公主尊贵,司马先生不敢拒绝吧。”
“他倒是敢收千金!”刘彻满脸嘲讽。
小黄门后悔抢这趟差,“陛下,早些安歇吧。明日还得去阳信长公主府。您忘了吗?长公主家有美酒。”
刘彻露出笑意,气的,“卫长君给朕两坛,却叫朕的兵给他拉二十车去东市卖,还被公主买了十几坛,你说他怎么想的?”
小黄门很清楚天子气的恨不得杀了卫长君也不舍得动手。跟卫长君有关的事,他可以放心地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帮大公子运酒的骑兵不是给您一封信,您当时很高兴,还夸大公子来着?”
卫长君在信上说,有了万名兵卒,一个月能盖两百处三间小院,他可以帮朝廷安置两百户贫民。
刘彻自然很是高兴。
土地贫瘠,贫民吃不好穿不暖很容易铤而走险。朔方土地肥沃,贫民迁过去温饱解决了,朔方城有了人气,关中没了“盗贼”,简直一举多得。
“他故意的。”刘彻脱掉靴躺下。
小黄门给他盖上褥子,“您没令关东贫民迁过去啊?”
刘彻瞪他。
“奴婢说错了,奴婢说错了。”小黄门一边求饶,一边放下帷帐。
刘彻转过身背对着他。小黄门微微撇一下嘴,端着油灯去一旁歇息。
昨晚刘彻出来时雨就停了,经过半夜风吹,早上路已经干了。刘彻用过早饭便直奔城中汝阴侯府。盖因曹襄之母嫁给了汝阴侯夏侯颇,如今居住在汝阴侯府。
阳信长公主听说皇帝因为去年一仗损失惨重心情郁闷,就想帮一帮她弟。她一不懂治国,二不会排兵布阵,也不想用极端法子激怒皇帝,思来想去,歌舞最合适。
刘彻的目的是葡萄美酒,阳信长公主准备的词曲又远不如他昨晚听到的“丧曲”,以至于没能喝到美酒的刘彻眉头紧锁。
阳信长公主擅察言观色,赶忙叫讴者舞者退下,一脸的关心地询问,“陛下怎么了?”
“以后这些不必准备了。”刘彻瞥一眼恋恋不舍的舞者,“酒呢?”
阳信长公主立即令女奴准备酒菜。
刘彻看到熟悉的酒坛子终于展眼舒眉。长公主看得真切,“陛下喜欢这酒?”
跪坐在刘彻身后的小黄门腹诽,何止啊,陛下更喜欢酿酒的人。
“这酒极好。”喝到饱都不醉人。刘彻没等女奴动手,自己满上一大杯,“有夜光杯就更好了。”端起酒杯颇为可惜。
阳信长公主在东宫见过夜光杯,很是精美,“陛下不如赏我一套?”
刘彻下意识想说“可”,到嘴边赶忙咽回去。卫长君懂得酿葡萄酒,不可能不知道夜光杯。他得留着对付卫长君。
“朕给母后了。”刘彻看向他长姊,“以前太皇太后把她的私产给了姑母。母后的那些好物,朕也不惦记,她想给谁给谁。”
阳信长公主微微摇头。
太后跟太皇太后不一样。太皇太后去世前只剩馆陶大长公主一个女儿。若是她小儿梁王还在,她的私产轮不到馆陶。同样,太后最疼皇帝,皇帝还在,太后怎么可能把私产留给几个嫁出去的女儿。
“母后这些年给我的够多了。”阳信长公主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万一传到太后耳朵里,太后得以为咒她。虽然皇帝先说的,但以她对太后的了解,绝不舍得怪儿子,“听说此酒只有朔方有?”
刘彻抿一口,“西域也有。”
这种说法阳信长公主头一次听说,微微吃惊,“朔方还有西域人?”
刘彻微微摇头,放下酒杯。
长公主不敢继续,端的怕说错话,“陛下可知近几日城中流言?”
刘彻挑眉,示意她但说无妨。
“听说,也是听从朔方回来的骑兵说的,他们去年趁着匈奴大意,摸黑过去杀了许多匈奴人。还听说他们找到先前战死的兵将的尸体,都给埋了。”阳信长公主看着刘彻说,“说是韩嫣部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