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伴摇头:“不是,这次是人。”
霍去病和阿奴相视一眼,朝他跑去。
如今每日早晚依然有骑兵巡逻。以前方圆五十里,如今方圆十里,除了他们的人并没有别人。难不成又是张骞的人?
二人到伙伴跟前,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一团黑影。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工夫,黑影变成一群人,高高矮矮得有十来个。
又等一会,隐约能看出男女,衣着不是汉人,也不像张骞头发乱的跟鸡窝似的,霍去病断定,“被落下的匈奴人。”
阿奴摇头:“不是。这么多人连一匹马也没有,不正常。”
他们的伙伴问:“我回去叫人?”
霍去病摇了摇头:“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马,他们不跑反而直直地过来,显然不怕我们。要么来投奔我们的,要么把我们当成匈奴,知道跑也是白跑。可是他们不知道这里是我们的地方吗?”
阿奴:“应该不知道我们这么快,前脚弄到地,后脚就派人过来。可是也不对,要是不知道我们在这儿,他们打算在此定居,吃什么?”
霍去病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前些日子不是说匈奴入关烧杀抢掠吗?这是不是被匈奴掳去的汉人?”
阿奴眼前一亮,“在这儿等着,我过去看看。”
看不起他?霍去病不待阿奴扬鞭,先一步跑到他前头。阿奴无奈地翻个白眼,“不识好人心。”
霍去病装没听见。
到跟前看清那些人长相,明显不是匈奴人,霍去病用关中话问,“你们是汉人?”
霍去病来得快,像是要杀了他们似的。这些人吓得驻足不前。紧接着听到熟悉的乡音,众人又是一愣。霍去病又问一句,从马上下来,这些人回过神,激动的连连点头。
霍去病佯装好奇:“你们怎么在这儿?”
此言一出,十来人当中的女人眼泪瞬间出来了。
霍去病顿时知道不必再问,“怎么逃出来的?”
年岁最长的男子解释,匈奴近日好像有大动作,顾不上他们这些汉人。他们试着跑出来,没想到真成了。
原计划往雁门关去,但无法绕开匈奴主力,听说此地的匈奴都被一个姓“卫”的将军收拾干净了,而这边有山有水,饿不死他们,于是就来此碰碰运气。
阿奴到跟前恰好听到这段,利索地跳下来:“你们运气不错。”
“你们是?”年长的男子心里有个猜测但不敢确定。
霍去病:“陛下派来戍边垦荒的。”
男子眉头微蹙:“可是你们——”
阿奴替他说:“我们看着不大对吧?我们随家中长辈一起来的。我是卫家孩子,卫寄奴。就是卫将军的‘卫’。他是霍去病,卫将军的亲外甥。他还有个姨母叫卫皇后。你们知道吗?”
众人摇了摇头,只知道一个陈皇后。
阿奴牵着马说:“边走边说。这边离营地太远,等马吃饱了,我们就带你们过去见太守。韩嫣总该知道吧?”
几个比他俩年长的男女脸色微变,“太守是他?”表情一言难尽,就差没明说,怎么能是他。这岂不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
霍去病和阿奴忍俊不禁,很想把韩嫣抓过来问问,瞧瞧你的人品。
阿奴笑着说:“他只管大事,比如如何抵御来袭的匈奴。吃穿用这些小事归我家郎君,也就是去病的大舅。卫将军是他二舅。”
众人松了一口气。
霍去病见有一个人跟他年龄相仿,跟他高矮差不多,面黄肌瘦,但那双眼睛很亮,叫人无法忽视,“我该怎么称呼你?”
那个少年愣了愣,意识到霍去病同他说话,慌忙回:“我叫赵破奴。”
霍去病轻呼一声,转向阿奴:“好巧啊。”
阿奴也很意外:“是很巧。”
那少年不知道两人什么意思,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也可以不叫赵破奴。”
此言一出,换来阿奴愣住。随后反应过来,阿奴想笑,“我又不是陛下,用不着避讳。我俩只是没想到这么巧。”
霍去病也明白过来,“我和阿奴是觉着有缘。你别多想。大舅要知道我俩叫你改名,非得把我俩的名改了不可。见着大舅,你不许提这茬。”
名叫赵破奴的少年连连点头。
阿奴心细,注意到他嘴唇很干,解下马背上的水囊递过去。赵破奴下意识看他们当中最为年长的人。
霍去病好奇:“你父亲吗?”
那位年长的也就四十岁左右,不怪霍去病这么说,“不是。他父母被匈奴杀了。我们是在匈奴王庭认识的。”
阿奴震惊。
那人不知道说错了什么,“真的。不信,小公子可以问他们。”
其他男男女女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