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点头记下了。
霍去病不禁问:“拿我试啊?”
韩嫣乐了:“有自知之明,好孩子!”
霍去病气得站直想吼他,又觉着重要的是阿奴不是他,“阿奴,你敢算计我,我不打你,我跟你姓!”
阿奴:“天天想跟我姓。”
“你——”霍去病把余下的话咽回去,又往他大舅背上一趴,“大舅,我跟你姓好不好?”
卫长君好笑,真孩子气啊。
“除了皇家,姓什么重要吗?”卫长君朝韩嫣看一下,“他姓韩就是淮阴侯韩信的‘韩’?我觉着你姓霍挺好,以后世人想起“霍”这个字,最先想到的是霍去病。‘霍’因为你而不凡。好比你姨母卫子夫,她生下长公主之前长安有几个人知道‘卫’这个姓?提起‘卫子夫’,世人还会觉着这是个什么名,真难听。”瞥一眼大外甥,“如果想跟我姓,那就更没必要了。你和敬声都是我外甥,给敬声改姓卫,他最亲的人还是公孙家的人和你姨母啊。”
这些道理霍去病都懂,“我就想跟你姓。”
卫长君不禁怀疑是不是每个小孩这个阶段都会冒出这种想法,他上小学的时候不止一次想改名,他弟弟妹妹想改随母姓,只因母姓听起来大气。后来上了初中知道卫青,他们以姓“卫”为荣才消停。
“长安乡民都知道卫家有个小霍公子啊。”卫长君伸手把孩子勾怀里,“改名得找县丞,县丞问起来,我说去病要改的。县丞信吗?不信!小孩子懂什么,还是当长辈的想改。别人会因此认为舅舅心胸狭隘,养你几年都不许你姓霍。”
霍去病盯着他问:“又糊弄我呢?”
韩嫣微微摇头:“这次没有。乡野小民姓名全改了也没人说三道四。你是卫夫人外甥,你大舅这几年名声大噪,吃过红薯和玉米的人都知道长安有个‘卫大公子’。你大舅身边的小事宛如蚂蚁,世人能当成象来讨论。甚至东方朔、司马相如或张汤都会登门询问,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给小公子改姓,是不是小公子父亲来跟卫家抢人。”
霍去病惊得瞠目结舌,这么夸张的吗。
卫长君捏捏他的小脸令他回神,“你当我为何不止一次提醒你祖母深居简出?为何对敬声和你们这么严厉,还不许你两个舅舅在太学惹事生非?别人打他俩,他俩还回去,也能被人当成仗势欺人。”说完找两个弟弟。
兄弟二人在他身后,见他回头,放下围棋。
卫长君:“若是有人当众招惹你们,有足够多的证人就大大方方还回去。若是只有几个人,你俩就嚎啕大哭或装作很难受,跟死了兄长似的。”
兄弟二人笑喷,大兄不愧是大兄,狠起来连自个都诅咒。
阿奴对“哭”很感兴趣,“好用吗?郎君。”
卫长君点头:“不能常用。”冲两个弟弟道,“偶尔一次哭的凄惨,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招惹你们的太学生长辈都会认为你们伤的很重——内伤。带重礼登门道歉是肯定的。疼孩子如你大姨母,也得狠狠教训一顿敬声。就是不如你们亲自动手还回去痛快。”发现大外甥听得认真,“这招,你不屑用。我说的对不对?”
霍去病搂住他的脖子,小脸埋他肩上干嚎,“大舅舅,这么了解我,我可怎么活啊。”
卫长君朝他屁股上一巴掌:“趁机勒死我?”
霍去病松手:“我是不屑用。但听大舅这样说,以后有人跟我用这招,我就知道应对了。”
“怎么应对?”卫长君顺嘴问。
霍去病:“那么喜欢哭,真揍他一顿,叫他哭个够!”
卫长君竟然一点不意外。
韩嫣等人也不意外。
小公孙敬声这几日听不得“揍”或“打”之类的字眼。砰砰跳的小心眼刚刚平复下来,又听到这个字,小孩真想哭,怎么会有人时时刻刻想打人。
“大舅,快看他。”霍去病指着小脑袋埋祖母怀里的小孩。
卫长君凉凉道:“习惯就好。”
霍去病张口结舌,好一个习惯就好,狠还是大舅狠!
“那我也叫他习惯习惯。”小霍去病起身过去,朝小表弟屁股上一巴掌,“做什么呢?敬声。”
一言不合就打人,稍微不痛快就大哭的小孩此时只敢乖乖摇头。
“说话。你摇头我看不懂。”
小公孙敬声弱弱地说:“我想睡觉。”
“我抱你睡?”霍去病好心问。小孩吓得满脸惊恐,转身抓住祖母的衣襟,恨不得用衣裳蒙上头。
卫媼抱起他,又叫霍去病拿个蒲扇。霍去病轻轻摇头晃脑,真是个小祖宗。
扇子递给祖母之前,小霍公子没忍住,朝表弟屁股上拍一下。小孩懵了,他什么也没干也能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