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君拿起余下几个给刘彻。
刘彻把他那一块吃完了,身上没有一丝爽快便知道卫长君没骗他,“朕不要!”
“给太后尝尝鲜?”
刘彻不禁说:“吓出个好歹来,朕唯你是问?”
“好心没好报。”卫长君转手给东方朔和主父偃,“跟友人显摆去吧。别说我给的。”
这话叫刘彻想起卫长君方才那一手很唬人,立即下令今日的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随后令公孙敖和黄门以及一个禁卫压李少君回城。
刘彻令东方朔等人留在院中,他和韩嫣、卫青以及卫长君回堂屋。坐下,刘彻目光灼灼地看着卫长君。卫长君点头:“知道陛下想知道什么。以前我想要什么东西很难。自打您给我两百亩地,我在心里默念几遍所要之物,那东西很快便会出现。张药方是地契到我手里的当天夜里出现在院里的。要不是我起的早,就被不识字的赵大当废纸放到茅房里当手纸了。”
韩嫣提醒:“纸上是你的字。”
“我后来抄的。上面全是泥土和露水。不过那句“酌情用量”是我加的。以前听医馆的医者说,每个人的症状都不同,哪怕都是伤风着凉,药也不一样。有的黄芪一钱,有的需两钱。”
刘彻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见他目光坦荡,便信了几分,“要不是李少君,你打算何时告诉朕?”
“想起来就告诉你。”卫长君此言差点没把刘彻送走。刘彻虚点点他,“早晚有你落到朕手里那天。”
卫长君浑不在意,反正这辈子不可能。
刘彻被他笑的恼怒,又想放狠话,忽然觉着很幼稚,没意思极了。别人不知道卫长君靠种地续命,回家过年都不敢离开太久,他还能不知道吗。
刘彻还有一点好奇:“世上真没神?”
“我没见过。”卫长君微微摇头,“兴许有,但也不敢管世间事。否则还不乱了套。人间有法则,想来天上也有天规。躲得过天规也瞒不过天道。”
其实刘彻心里很清楚,否则他也不需要千秋百代儿孙满堂,他一个人就能令江山永固。可没试过总有些意难平。
“李少君那样看起来仙风道骨之人,竟然也是个骗子。”刘彻禁不住长吁短叹。
卫长君笑着摇头:“您是没见过‘商山四皓 ’啊。”
刘彻是没见过,也无法想象,但绝不是李少君那样。李少君满头黑发,据说那四位头发和胡须都是白色的,八十多岁了,走起路来依然衣袂飘飘。
“朕大意了。”刘彻隐晦地承认他被忽悠。卫长君听出来了也当没听见,“陛下晌午留下用饭吗?”
秦岭离长安不近,顶着寒风过来,又累又冷,刘彻想吃热的,就叫他准备汤饼。山边晚上冷,肉可以放好几天。卫长君起身到门口,令孟粮和牛固抓只公羊,剥了羊皮,中午吃炖羊肉。
刘彻听到宰羊又好奇了,问韩嫣他养的那窝羊够他吃的吗。韩嫣点头,盖因不算逢年过节,卫长君每个月才杀一只羊。平日里多是鸡蛋鸭蛋鸡肉和鸭肉。
羊肉汤喝下去暖身暖胃。卫家有个古董羹的锅,铜的。卫长君在东市买的。羊皮剥掉,弄出羊蝎子,卫长君就把锅拿出来煮汤。羊蹄和羊腿大骨留赵大等奴仆炖汤。
虽然孟粮头一次自卖为奴就到卫家,不知道别的主人家怎么待奴隶,但他常去东市,偶尔能听到类似奴仆的人会因为一顿猪肉感慨,就知道自己遇到了好主上。
羊蝎子在锅里翻滚的时候,孟粮在灶前用柴火烤羊蹄上的毛,“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郎君吃肉,我能啃上骨头。”
钟媼正和面,“以前也不敢想一天两顿饭一顿汤。”看向许君等人,“要是自己过这辈子都过不上每季还有几身衣裳的日子吧?”
许君:“别说咱们自己生活,到宫里为奴为婢也没这么舒心的日子。”
“舒心”二字叫钟媼想起卫长君除了早中晚要做饭的时候或偶尔衣服鞋脏了找她们,其他时候都懒得同她们说话。她们把屋里屋外收拾好,回屋睡觉也没人管。宫里哪有这么好的事。
钟媼深以为然地点头,“难怪郎君那么大本事。”
先前发生的事,许君等人也看到了。她们正在院里聊天或做鞋缝衣服,听到门外熙熙攘攘,没忍住到大门边看一下,结果就听到“海市蜃楼”。后来看到凭空出现的筐子,若不是太震惊忘记呼吸,她们能喊破喉咙。
曹女瞪一眼钟媼,“别乱说。咱家郎君有什么本领?连自己的病都瞧不好。这话传出去,人家找郎君,郎君是给人瞧还是不给人瞧?”
窦婴脚步一顿,结合从两个小崽子口中听到的,欣慰地笑笑,然后大步去堂屋。向刘彻行了礼,窦婴坐到卫长君身侧,把揣在衣袖里的“娃娃”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