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示意他停一下,他要是没听错卫长君提到“砖”,“你叫我用青砖盖房?”
卫长君朝西边看一眼,又朝东边瞥一眼。韩嫣一时糊涂了。随后想起他睡的西院泥墙上的痕迹,“你你,东西两院你用的是青砖不是土坯?”
“我活的好好的不是吗?”卫长君反问。
韩嫣满腹劝说的话顿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止卫长君没事,他也没事,魏其侯窦婴也无性命之忧。至于王太后要除掉他,王太后厌恶他也不是一日两日。窦婴被禁足也不是头一次了。
“主意我出了,怎么做全看你自己。”卫长君说完起身。
韩嫣下意识问:“干什么去?”
“睡觉!”卫长君瞥他一眼,迤迤然越过屏风进卧室。
韩嫣跟进去。
卫长君回身,疑惑不解。
韩嫣的神情极其不自然,“我来的匆忙,你看……?”
卫长君打开柜子给他拿一套干净的衣物。
韩嫣接过去道谢:“明日还你。”
“洗干净!”
那是不可能的,韩嫣不会洗。明日他也没空,得请窦家奴仆给他家人捎信。
翌日,没等卫长君叫韩嫣就起来了。卫长君很意外,“难得啊。”
“命都没了我还睡?我睡得着。”韩嫣洗漱后就找卫长君要笔墨以及纸。可拿起笔的那一刻,韩嫣傻了,他没亲自建过房啊。
卫长君接过去,“盖多大?”
韩嫣等着住,但也得有奴仆伺候,否则他不把自己累死也能把自个饿死,“魏其侯盖多大?”
卫长君看一眼自己的房屋,“跟我家正院在一条线上,大门也跟我家大门持平,不过他不另建院子。他盖个二进二出的三合院。前院东西南盖房,后面跟我家一样,东西北边盖房。内院留他住,前院跟我家一样是奴仆房子。东西十二丈,南北二十五丈。”
“我也要这样。”
卫长君画给他看,他家往东两丈是窦家的宅子。窦家往东十二丈,再留出一个两丈宽的胡同才能再盖房,“你的只能盖在这儿。”
韩嫣算了算,再往东二三十丈才到子午栈道,过往行人不会吵到他。他突然想到一点,用水方便,开门就能接山泉水,都省得打陶井了。
“就这儿。”韩嫣往东睨了一眼,“老侯爷知道你这东西两院用的是青砖吗?”
不知。
窦婴没问,卫长君也懒得说。告诉他还得解释一大堆,忒浪费口水。
韩嫣看他的表情不以为意,禁不住佩服,“还是你行!”
“我不行敢收留你。”卫长君把纸递给他,“八阳里里正知道用多少砖多少瓦多少人。只要你钱给的痛快,他就能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
窦家送材料的奴仆还没来,离卫家用早饭还有近一个时辰。韩嫣寻思着闲着也是闲着,待墨迹干了就去八阳里找人。
与此同时,刘彻总算察觉到他身边有什么不对了,缺个韩嫣。尚未到休沐日,韩嫣不可能回家。何况昨日他离去时宫门快关了,他得走多快才能赶在宫中下钥之前出去。
刘彻招来昨日当值的小黄门,问其韩嫣在何处。
小黄门也不知,只听见韩嫣走之前提过他去帮陛下办一件要紧的事。刘彻纳闷,也越发觉得奇怪,以为韩嫣家中出什么事了,随后挑个小黄门过去看看。
小黄门到宫门外就回来了,有侍卫看到他一路往南去了。
再往南就出城了。城外是有韩嫣认识的人。刘彻招来卫青,叫他回家一趟,担心卫长君出了什么事。
卫青不认为他大兄能出什么事。虽然秦岭脚下人烟稀少,但门厚墙高。除非凶兽下山。卫青怀疑他关心则乱,但这份心也令卫青动容。
卫青为了尽快回来复命,路上一点没耽搁。等他到家,卫长君刚刚端起碗。乍一看到他险些把碗打了。
卫青看到韩嫣也失态了:“你怎么在这儿?陛下到处找你找不到。”
“陛下找我做什么?”韩嫣心慌,难不成太后还没死心,令陛下找我过去受死。
卫青:“突然走掉也不跟陛下知会一声,你说陛下找你做什么?”
韩嫣松了一口气,“等着,我给陛下写封信,你带回去。”
“你不回去?”卫青不由得看向他大兄,他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好到韩嫣弃陛下于不顾也得留在这儿。
卫长君冲他招招手,令女奴给他盛些吃的喝的,“此事说来话长。陛下看到信就明白了。与你无关,跟你大兄我也无关。”
卫青了然,“我知道了。韩王孙,你跟陛下闹矛盾了?”
韩嫣的手一歪,一张纸废了,“他是君我是臣,我吃了熊心豹子胆?别胡说八道。”说出来意识到不对,“你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