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说起来哪怕是长时间远征,明天稍晚的时候也该回本丸了,只是一天晚上不睡觉,对于付丧神们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鹤丸国永说得大方,自己也像是大大咧咧并不太在意的样子,三日月宗近却是听得在心底一叹,“还是睡不着吗?”只要离开了审神者身边,就完全没办法入睡,到现在都没有好转吗?
“是啊,”鹤丸国永答得很是爽快,甚至是有种豁达,“不过也没什么,既然睡不着,那就不睡好了。”他说着顿了顿,又转头看向三日月宗近,收敛起脸上的神色,“上次的事,谢谢你。”
那之后,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他一直没有向三日月好好的道歉。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事,以三日月的行事作风,怎么也不会在本丸里做出那种近乎直接违抗审神者命令的事来。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因为那件事情三日月受到了审神者怎样的惩罚,但以他们家主人现在的行事作风,无风还起三尺浪,想也知道不可能会轻易放过这样一个明显的机会。
哪怕三日月宗近并没有因此表现出什么,但鹤丸国永也不能就此装作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所以他这句话既是道谢,也是道歉,因为他的事到底还是连累了对方。
“什么事啊?”三日月宗近装傻的本领一流,问得就好像真的完全不知道什么事似的,“难道,”他睁大眼睛,“是上次吓到藤四郎家的那件事……”
“原来那件事是……”鹤丸国永蓦地瞪大了眼睛看向三日月宗近,像是一个疑惑很久的问题终于被解决了一般,“我就说一期一振怎么会……”
虽然鹤丸国永的话,两人对视片刻之后,又一起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传出了很远,在这样的月色下,似乎正适合这样的笑声。
片刻之后,像是终于笑够了,鹤丸国永揉了揉笑得有些酸的脸,问身边的三日月宗近,“我是睡不着,你又是什么?”半夜三更也不休息,一个人独自坐在这里。
“哈哈哈,只是看今夜月色很好,从这里看上去也和从本丸看上去一样的。”三日月宗近的话总是在不经意之间似乎又流露出几分真实。
然而这样的话,却让鹤丸国永沉默了片刻,这才再次开口,他没有看向三日月宗近,话却说得有些严肃,“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做法,我也有。”
三日月宗近就像是知道鹤丸国永这没头没尾的话说的是什么一样,“啊。”鹤丸国永,是不逊于他的出色刀剑。
鹤丸国永似乎并不疑惑于三日月宗近的回答,“其他的事我不管,就算我们做法不同,但至少殊途同归,”他顿了顿,“还有小狐丸,或者还有其他人……”
至少在本丸事务上面,他们都是希望本丸的所有人都好好的。这个本丸存在的时间太长,连审神者都换过多少任,只有这些刀剑付丧神们,一直都是同伴和相互的依靠。
既然如此,那他们所有人自然都想这个本丸好,哪怕遇到什么事情,也能齐心协力去面对。只是现在唯独有一件事,“但关于主人的事……”
三日月宗近闻言转过头来,鹤丸国永也跟着回头,金色的眼睛看着对方,寸步不让的模样,“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想办法阻止你。”
在担任本丸的近侍之后,三日月宗近所做的当然并不仅仅是帮着审神者处理本丸事务,甚至并不仅仅只是应付铃木咲在本丸对付丧神们的报复。
明月的清辉,虽绮丽,也清冷,之前铃木咲说的那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在那一刻,她或许是看到这位以月为名的付丧神某些隐藏在温和的面容下的本质。
三日月宗近,比表面表现出来的要冷漠得多,既然会参与这个游戏,他自然比一般本丸的三日月宗近更冷更无情。
为了这一本丸的付丧神,虽然还不至于到对着被称为主人的审神者挥刀的地步,但想办法逼走这个主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可思可想的。
之前三日月宗近一步步的部署着的,就是这件事。是的,作为审神者的铃木咲是因为十年的时间成长了不少,但三日月宗近毕竟是存在了太久的刀剑,本身又是聪明至极,就算面对的是被称为主人的人,也并不一定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而且只要他出手,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对最后的胜利有了一定把握的。
同为一个本丸的付丧神,三日月宗近出手了,哪怕再是隐秘,鹤丸国永又不同于其他迟钝的刀剑,当然是有所察觉的。
只是要弄清楚三日月想要干什么,鹤丸国永也颇为费了些时间,看上去每天笑嘻嘻的像是无所事事的瞎折腾,但心明眼亮的程度,鹤丸也不亚于三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