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蓝色的工装制服，是他从没见过的样子。

两个人面对面，一时无语。

“你，怎么来了。”最后还是月岛先开口，拘谨的站在两步开外。

“听说了你的事情，所以想来看看你。”

“听说你有话要对我说——遗书里有什么一定要对我说的话，现在告诉我吧。”

（日日人！）

即使在信里写下了一切，也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要坦白一切，但是牛岛出现的太突然，一下子很难开口。

月岛沉默了下来，低着头，反复在心里做着自我建设。

“其实我很后悔，”看着月岛迟迟不语，牛岛先开口了，“我很后悔没有好好的了解过你。”

心里的疑问，终于可以直接的问出来。

“我想知道我们交往的时候，你在为什么事情而苦恼——当时我完全没有察觉。”

“我想知道，分手时候，你说过的梦想是什么——你也会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完全没想过去了解。”

“我很后悔，是不是如果我曾经好好的关注你，就像你一直注视着我一样，一切会不一样。”

“至少我不会连该去哪里找你都不知道。”

（连想要努力都不知道该怎么努力。）

许久以来的不停的回顾那短短的几个月，让牛岛想明白了一件事，月岛熏之所以是自己的“理解者”，除了因为巧合以外，一定是因为她在好好的看着自己。就像天童说的，因为熏用心的注视着自己，所以她才那么了解自己。

而自己，并没有。

“其实我也不了解你。”对面的月岛熏却低低的说，“我也没来得及更了解你……”

（其实还有很多想知道的，关于你的事情。）

她想起曾经在西浦的时候，总是时不时蹦出来让自己烦恼的那些念头。

（比如你平时如何和同学相处，比如你训练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再比如……）

“比如说毕业的时候……”

“什么？”牛岛走近了一步。

“毕业的时候，你有对队里的后辈赠言吗，有说些什么吗”

牛岛疑惑的回忆了一下，很老实的说，“给大家提了一些建议，”

月岛低低的笑了起来。

（还真猜对了，果然是他的风格啊。）

看到月岛好像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牛岛一句句回忆起来，“嘱咐川西更自信一些，还有加强他的弱点；嘱咐白布要有身为队伍中心的自觉，更好的调动大家，从前他只围着我转，但是以后不能再这样了；梅田的问题是练习的时候不用心，连发球姿势也不太稳定……”因为是相处很久的队友们，是他认真思考过的事情，所以直到现在也很清楚的记得。

牛岛一句句的回忆复述，每个正选都有嘱咐到。

有些人的名字月岛已经不记得了，听到牛岛提起来，记忆才渐渐复苏。

听着听着，她心中一片柔软。

（是他才做的出的事情啊……）

（他是这么的认真，这么的好……）

牛岛说到了最后，“其实想嘱咐五色的话有很多，但是他自己都知道，而且已经给自己很大压力了，所以最后只对他说都拜托了。”说到这里牛岛住口了。

好像是说完了，但是月岛马上敏锐的从他看似面无表情的五官里察觉到他好像感觉有一点……复杂？

看着月岛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牛岛继续说了下去，“结果五色当场就哭了……”

月岛记起了五色，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笑容，“因为那个孩子一直很崇拜你啊，你的话对他来说是很大的肯定吧。”

那个孩子？牛岛暗暗疑惑了一下。

月岛笑着回忆起自己曾经在看台上看着牛岛和他的队友，还暗暗的给五色工起了“小李”这个外号。

回过神来发现牛岛沉默着看着她，好像还有什么要说的样子。

“其实，”看到月岛回过神来，而且终于开始好好的看着自己，牛岛终于开口了，“看到五色哭了以后，我心里很感慨。”

（还是和从前一样，说话的时候会好好的直视对方。）

不知不觉中她不再回避他的视线，认真的听着，看着。

“我知道每个队友的优缺点，知道五色心里的压力，能在分别的时候滔滔不绝的说上这么多。”

（目光不躲不闪，直直的看着对方。）

牛岛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让她觉得又熟悉又怀念——舍不得眨一下眼。

“但是那天，我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

（……）

月岛愣住，然后突然意识到他说的是哪一天，狼狈的就又想转过目光。

“你最后的一通电话，我连一句反驳你的话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