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赵天师,不过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当年的东西,挖出来了吗。”赵天师问。
“自然是没有。”
陈夫人飞快瞥了夏天一眼,面色不善:“此话还是等私下再说吧,天师。”
显然还是在提防着初来乍到就成寡妇的“夏三娘”。
“无妨,”赵天师却满不在乎地继续说道,“夫人知晓秀娘八字,取纸币来,亲自将她八字写到纸上,由我一并埋进去即可。”
等一下。
陈夫人知道秀娘八字?!
这句话透露出的信息量可太大了!
夏天站在一旁,脑子飞快转动起来:昨夜仇老三就说,他是把秀娘“卖回”给陈家的。
而现在赵天师又说陈夫人知道秀娘的生辰八字……
在古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知晓旁人八字的。要么是长辈,要么是亲属,要么就是买回来的下人。
鉴于那句“卖回”,夏天推测,八成是后者。
这位秀娘,估计是二十多年前,陈夫人婢女之类的角色。
思量期间,刘婆已经将纸币拿了过来,夏天静静退到陈夫人身后,低眉顺目做乖巧状。而站在这个角度,她飞快一抬眼,就将纸上的生辰八字记了下来。
“我再为大娘子写道符咒,晚上就贴在床头,以免恶鬼前来侵扰。”
赵天师看上去自信满满,他摸了一把胡子:“用符咒与八字镇宅,保那怨灵不会再靠近陈府。只是近日诸位也小心,能不出府就别离开。”
“只是躲着藏着,要藏到什么时候?”陈夫人不免埋怨。
“待到七月十五中元节,阴气最重之时。这恶鬼必定会选在那时现身袭击,我定会赶来,将其擒拿驱散。”
七月十五,那离眼下也就不过五天时间。
夏天抿了抿嘴角。
听赵天师这番话,画皮鬼怕是不能在陈府内来去自如了,她必须在这五天内调查清楚一切。
“既然如此,”陈夫人惴惴不安道,“还是喊二郎回府来吧,免得秀……免得恶鬼进不了陈家,就去害他。”
“那怎么能行?”
陈员外难得开口:“马上就乡试了,他得在学堂读书。”
陈夫人顿时急了:“究竟是你儿子的性命重要,还是给你搏个功名重要?!”
之前陈晖在外荒唐时,可没见陈夫人这么急呢,夏天不禁泛起嘀咕。连娶老婆也是,哪有员外家的大郎君正妻是买回来的。
感觉就像是陈夫人大号养废了,干脆就把关心照顾全给了小号。
“若是忙着乡试,也不要紧,” 赵天师说,“我再写道符咒给二郎就是。”
“那就劳烦天师。”
陈员外也不等陈夫人意见,一口答应下来:“等明日喊刘婆给二郎送过去。”
夏天可没错过刘婆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恐。
他们谁也不知道,陈昭早已不是原本的陈昭,怕是要他回来,披着人皮的画皮鬼也没法走进设下符咒与阵法的陈家。
既然如此……
夏天心中迅速有了主意。
…………
……
待到赵天师给夏天写好符咒,她假模假样地将黄纸收了起来,而后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告辞。
走出大堂后,夏天特地等了一会,就看到刘婆一脸大事不好地走了出来。
“刘婆。”
她温声喊住了脸色蜡黄的婆子,后者吓了一跳,仓皇抬头:“那、那大娘子?你有何事?”
“没什么别的,”夏天摆出忧愁模样,垂下眼眸,“只是想着,明日你是要去给二郎君送符咒么?”
“自、自然是要的。”
“可否……由我代去?”
夏天有意迟疑片刻,踯躅道:“学堂内,许是也有大郎的遗物,我、我想亲自去收拾,又迟迟不敢开口。刚好借着给二郎送东西的由头,让我……”
说着,她挤出几滴泪水。
“让我把大郎的笔墨纸砚拿回来,日后好,好有个念想。”
她低着头,哽咽出言:“我知道不妥,可是,可是我实在是……想念夫君了。”
刘婆闻言,心中大喜。
明明眼前的夏天还装模作样的擦眼泪,刘婆却是险些没能绷住笑容。
前脚赵天师说别出陈府,后脚老爷就叫她出门送东西,刘婆怕都要怕死了,正愁该怎么办呢,刚好夏三娘主动接过了差事。
“大娘子别哭,哭多了,大郎君泉下有知也得难受,”刘婆赶忙关切道,“你思念大郎,能有什么不妥?我这就把符咒给你,大娘子尽管拿去,去就是了!”
夏天狼狈地用衣袖蹭了蹭眼角:“谢刘婆。”
她接过刘婆手中的符咒,安静等对方先行一步离开。
两张黄纸揣在怀里,夏天一直装作乖巧到卧房,关上房门后,二话不说,将其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