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策二三事(12)
白云间愕然,连忙收了手中□□,应道:“是!”
说起要去见玄甲苍云军的军师风夜北,白云间有一点儿怵,倒不是风夜北很凶,而是风夜北忽悠人的声名着实太广,作为“受害人”之一,白云间每次近距离看到风军师那斜着一边嘴角的邪魅笑意就不由得头皮一紧,背上的毛都要警惕地竖起来。
不过,人军师要召见,还是得必须马上去见。
风夜北的营帐宽敞疏朗,正中一张书案上堆满各种文书卷宗,他正坐在案后看一卷文书,见白云间到来,抬头笑一笑:“白伍长,请坐。”
白云间忐忑地坐下,道:“请军师吩咐。”
风夜北微笑:“吩咐是没有,只是今天收到天策府传来的信件,除了你们李将军和朱军师与我们统领的军情商议要事之外,还有冷天锋将军的附言,与你有关,所以我找你来,让你看看。”
冷天锋的附言简单明了,寥寥几行:“若李无衣在雁门关情况已安定,即着随同前往之伍长白云间即日归天策府,另有遣用。”
白云间愣住了,反复看了几遍,这才抬起头,默默将信纸递还到风夜北的书案上。
“白伍长,”风夜北说道:“无衣在雁门关倒是适应得很好——”
白云间说道:“我明白,军令不可违,我这就去收拾行装准备上路……”
话未说完,却突然想起黄河远今日一早出去值巡了,若是此刻便走,竟是可能来不及跟他道别一声,下半截话立时便噎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
风夜北端详了一下白云间,嘴角仍然带着那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却很温和:“白伍长,今日不必急着立即动身,我们统领也有书信要捎去给李将军,你且再待一天,让我们统领写好了书信交予你带回。”
白云间心头似一松,却又一紧:“遵令。”
风夜北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但停了片刻,也没开口,白云间立起身,抱拳道:“风军师若没有别的吩咐,那我告辞了。”
风夜北点点头,却在白云间将退出营帐前,说道:“过几日先锋营也要换上前线了,你回东都了,也好。”
白云间一愣,脚步不由得顿了一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低着头出去了。
黄昏时分,黄河远值巡回来,才将马牵去马厩拴好,便听到一副清脆的声音叫自己名字:“黄河远!”转头一看,却是从医营匆匆跑过来的苑杨柳。
黄河远诧异地站住了看着她,苑杨柳跑到他面前,皱眉道:“你知道么,白伍长明天要回东都去啦!”
黄河远猛然一怔。
“你今儿个出去了没在营里,白伍长今天已与大家告过别了,薛统领给李将军的回书也已给了他,风军师说风雪太大,让他再住一晚,明天再走,所以现在他——”
苑杨柳话还未说完,黄河远已一个转身,大步向营帐走去,将跳脚的苑杨柳抛在身后。
白云间呆在自己的营帐里,已收拾好简单的行李,黄河远急匆匆进来的时候,白云间已经把营帐里一应物事都清理归整清楚了。
“远哥回来了。”白云间一如往日笑着抬起头来,只是笑容稍显勉强,“我要回洛阳去了,明天就动身。”
“嗯。”黄河远应了一声,随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白云间尽量显出与平时一样的开朗:“今晚咱哥儿俩还是挤一宿吧,侃侃也好。”
白云间躺在床上,看着黄河远把灯吹熄了,也躺到身边来,营帐中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被褥下黄河远的体温从相贴着的胳膊上传过来。
白云间笑道:“远哥,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过来跟你挤着混的时候么,我被风军师忽悠了,来跟你‘坦诚相对’——”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坦诚”得一/丝/不/挂的糗事,白云间住了嘴,突然脸上发烧。
黄河远的声音淡淡的:“当然记得,像你这么好骗的人也没几个。”
白云间叽咕:“说得好像我很蠢似的。”
“说得好像你不蠢似的。”
白云间不服:“我哪儿蠢了?我怎么会知道堂堂当军师的人也会忽悠人嘛,除此之外我什么时候蠢过了?”
黄河远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你就没聪明过。”
白云间自尊受到打击,立马企图寻找黄河远的软肋:“我怎么就没聪明过了,其实我什么都明白,我还明白你其实喜欢我的,是不是?”
黄河远突然沉默了。
这句话一出口,白云间立即屏住了气,竖着耳朵听黄河远怎么回答,心中栗六,不知道自己是害怕黄河远矢口否认,还是承认;可是无论黄河远是否认还是承认,白云间都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要再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