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会觉得姬野凌是个很好的孩子，是因为明明这些事情对他而言是艰难的，是会引起不适的，但他还是有在努力克服。

所以在这些无数个他看到的偶然里，他没有靠近。

这是姬野凌必须要经历的时刻。他在努力学着表达理解融入群体，这段路只能由他自己一个人走完。而自己要做的只是耐心等待，在姬野凌彻底走入这个世界的时候，拥抱他，让他知道，有人一直在等待他的到来。

安室透沉默下来，他很想质问萩原研二了解女孩子心思和了解姬野凌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但一想到黑田兵卫还在旁听，他还是忍了又忍将话语吞咽回去。

安室透默不作声地和和萩原研二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彼此的决心，谁也不肯退后一步。

“我没有打算想要改变你的看法，我出现在这里也只是为了说出我知道的事实。”

终究还是萩原研二先结束了这场对峙，他转过了身，与安室透擦肩而过，留下很轻的一句话。

“只是，他不是有证据确凿的罪犯，他只是嫌疑人……”

“想要获取情报还有很多种方式，利用他的PTSD，zero我觉得你做的过分了。”

天光在这一刹那暗了下来，白亮的闪电如同咆哮的雷龙劈在城市天际的远端。瓢泼大雨打在铁皮窗棱上，水花劈里啪啦的弹射开，像是跳动的乐章。

这场迟到许久的暴雨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伴随着这句话，安室透怔在了原地。

过分……了吗？

就好像流传许久的寓言故事，

——屠掉恶龙的英雄，终将化成新的恶龙。

安室透知道，卧底是一个侵蚀人心的行动。它让人合理的跳跃法律与人心的底线。有些东西就像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了就再也关不上了。

就像现在，他已经可以毫不犹豫理所当然的利用他人的精神痛苦来击溃心理防线，来获得自己需要的情报。

从七年前开始，他和同期之间就已经选择了不同守护这个国家的方式。

有人站在阳光里，有人站在阴影中。在光里的人不能认可影中之人灰色的手段，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他早就已经可以为了守护这个国家，不惜变成任何一种模样了。

而且他知道，自己明明意识到这一点，却不会改。

安室透低下了头，无声苦笑。

“萩，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有人曾经几乎分毫不差的对我说过。”

“给你一个劝告，不要后悔。”

安室透只能把诸伏景光的经历隐晦的说给他听。

萩原研二离去的身影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多谢了，不过我不会的。”

门吱呀开合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寂静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安室透与黑田兵卫两个人。

一直旁听两个人对峙全程的黑田兵卫凝眉思索片刻后，下达指令。

“将姬野凌释放出来，暂停他的一切职务。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期间没有异样，我们有新的任务交给他。”

“即使他再可疑，我们和他之间也应该是合作关系。他就像是一根线团，指向那个组织的巢穴。”

*

监控里，姬野凌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百无聊赖的盯着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出神。

咩，你弄清楚这间观察室内外的监控，电路系统以及防御设施了吗？

【电路系统和房间里的监控了解的差不多了，观察室之外的还不清楚，我们进来的时候我没注意。你要越狱？】

系统狐疑的探头探脑。

不出意外的话，过段时间我们会再来一趟。我希望你能趁这次机会找出入侵这个房间的路线。

【所以你是故意把自己搞进来的？】

姬野凌点了点头。

在赤司征十郎出手设局的情况下，诸星登志夫的身份暴露是早晚的事情。警视厅副总监的身份是诸星登志夫身上最有用的地方。身份暴露之后，他对于酒厂已经完全没用了。姬野凌猜测，到时候比起费心费力的营救他，BOSS更有可能会下令直接灭口。

这种灭口暗杀行动一直都是琴酒负责。也就是说，这个任务最后大概率还是会落到自己头上。

他猜测公安应该有为身份特殊的警察准备的隔离观察室，并且内部安保等级应该很高，所以干脆以身试法，提前过来踩个点。

到时候，你一个人能操控更改这里的电路系统吗？

他问电子羊。

【当然不能！】

系统傻眼了。

【我跟你说过的吧，我只是一个以你为载体，实则不存在于这个维度的系统。所以这个世界的人都看不到我。】

【而你可以在这个世界留下痕迹，是因为你的意识虽然来自于三维世界，但现在的身体是二维世界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