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锦眨了眨眼睛, 确定眼前这个不是十格格那边的渣德, 顿时觉得心虚, “对不住,是我睡懵了, 好像看到你脸上有个虫子……疼不疼?我去拿药酒。”
丰绅殷德一把将她拉住, “我没事,别出去了,这天儿太冷。”
珠锦醒了会儿神, 才发现自己这是回来了。
十格格和丰绅殷德分居之后, 丰绅殷德又来找过她,十格格也心软了, 觉得丰绅殷德真的改好了。但是她对丰绅殷德的要求, 并非是在家安稳呆着, 不出门寻花问柳那么低。
丰绅殷德会的东西不多, 又因为和珅绝了科考那条路,还老是有狐朋狗友找他玩, 那些人还背地里说十格格的坏话,不到几天丰绅殷德就死灰复燃。
十格格对他彻底失望了,不再管丰绅殷德,一心按照珠锦说的, 调整自己的状态,改善自己的生活,还交了挺多朋友, 偶尔也会出门踏青游玩。
当她有了自己的圈子之后,就离着以前的痛苦越来越远了。
原来求神问佛不如求己,拜佛犹如问心,而不是吧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
等十格格的状态彻底好起来,珠锦就回来了。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丰绅殷德躺在身边,脸贴着脸,呼吸都能感觉到,下意识抬手一挥,给了他一巴掌,然后才发现自己认错人了。
“做噩梦了吗?”丰绅殷德温柔抬手,摸了摸珠锦的额头。
“对。”珠锦偏身,靠在他身上,“梦到咱们没得了善终。”
丰绅殷德皱起了眉。
要说他在意的事情,肯定珠锦排在第一位,珠锦和他的感情排在第二位。成亲之前,他总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以前觉得是珠锦太厉害了,他觉得自己配不上,成亲许久,丰绅殷德回忆起来,才发现并不是那样的。
是珠锦太无所谓了。
就像雍正说的那样,珠锦像个误入尘世的仙人,她要做的就是匡扶社稷,对一切儿女情长都懵懵懂懂。
如果他不拿出十足的热情,是无法将她打动的。
那时候丰绅殷德虽然不懂,直觉却准得很。他确实捂化这块冰,将她变成了似水柔情。
丰绅殷德已经很满足了,听到珠锦这个梦之后,又重新找到了当年患得患失的心情,“梦里都是假的。”
珠锦轻轻笑了一下,“其实也没有很糟糕。”
丰绅殷德问:“能跟我讲一讲吗?”
珠锦指了指窗外。
丰绅殷德:“担心被别人听到?”
“那倒不是。”珠锦说,“就是觉得你们几个都挺迷信的,不是说晚上做了噩梦,绝对不能在太阳升起之前讲吗?不然噩梦就会成真。”
“你在意吗?”丰绅殷德问。
“我很想说不在意,但是……还挺在意的。”珠锦回被窝里躺平,“你以后不准跟丰绅宜绵交往过多,不准酗酒!”
“我都听夫人的。”丰绅殷德听到珠锦这话还挺高兴的。
丰绅殷德本来不是很在意珠锦的梦,但是第二天看到她依然有些精神不振,就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啊,你说这个呀。”珠锦想着,反正吃了饭没事儿干,不如唠唠嗑,顺便了解一下丰绅殷德对这件事儿的看法。
她拉着丰绅殷德去了茶房,摆好了茶水和点心,旁边放了炭盆,外面飘洒着小雪,一边嗑瓜子一边聊。
“我梦到了另一个世界,那边没有鬼魂,没有皇玛法我就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按部就班地长大。”珠锦隐去了自己穿越的事情,把那些合理化了,“后来我们定亲,十四岁那年成亲,夫妻恩爱,相敬如宾。”
丰绅殷德不太喜欢相敬如宾这个词,充满了疏离感。
“直到二十四岁,汗阿玛去世,十五哥继位,开始查办阿玛,给我们抄家,给阿玛凌迟处死,我去求情,留了个全尸,但你还是备受打击,从此跟着丰绅宜绵一起在外面浪荡,花天酒地寻花问柳,天天不着家,后来还开始求仙问道了。”不过珠锦没等到丰绅殷德开始接触宗教的时期就回来了。
“怎会如此?”丰绅殷德大惊,“那你呢?”
珠锦说:“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十格格你信我,我绝不是这样的人,我怎忍心放你不管?”
“可是逻辑很顺啊。”珠锦说,“那边的我们小时候没有见过几面,你就一直是父母手中的宝贝,从来没经历过风雨,后来也像小孩子似的,所以才会在阿玛离世后备受打击。”
丰绅殷德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他拿起一块糕点,塞到珠锦口中,看她鼓气腮帮子一动一动地咀嚼,“平心而论,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
珠锦点心还没咽下去,鼓着腮摇头。
丰绅殷德笑道:“这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