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说英雄]未定局(81)
可傅浔竟没有挣脱。
虽然他面上还是冷得像冰一样,但也仅止如此,而没有再动手的意思。
“你去吧。”
杨无邪得了自家公子这一句,拱手退出门外。关上门的瞬间,隐约听到门里对话:
“人都走了,能松开我了吧?难道你还担心我追上去杀他?”
“人是走了,可我想问你的话还没开始问——”公子的话里好像带着点偏向调侃的笑,“你平日在外面就是这么吓他们的?”
杨无邪不敢再听,忙忙举步下楼。
他的担忧去了五分,可另一种类似茫然与迷惑的情绪却又滋生。
走下玉塔,风雪当头一扑。他终于忍不住想:
——这到底算是谁囚住了谁呢?
***
北地雪原。
狄飞惊拄剑坐在树下。
树早已落光了叶子,只有几只觅食的寒鸟被微颤的树枝惊动,“呀呀”叫着飞到远处去了。
他呼出一口气。
胸口不复之前的濡湿。或许是伤口已经被冻住,也或许是他已经没什么血可流。
北地的风雪比京城更加凛冽。这里是与汴京完全不同的风貌。
江湖人最好的一生,无非是守着天边梦,护着心里人。而他现在已在天边了。
纯儿。往后此生……你多珍重。
祠堂里。雷纯突然心口一窒。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好似听见了一个遥远的、模糊的声音。她不能听清,那个声音也很快消失不见,好似只是她恍惚间的一场梦境。
雪原上。
狄飞惊又醒了过来。
他还坐在树下,剑也还在他手里。
但天已经全黑,在他身前不远处,燃着明亮而热烈的火。
伤口处干燥而温暖,已经近乎麻木的知觉渐渐恢复。
他看到一个人坐在对面,用树枝烤着两条鱼。
那是一个高挑而纤瘦的女子。她有着发尾微卷的深褐长发,含烟带雾般的琥珀色瞳仁。
她隔着火堆看过来,眼睛在跳跃的火光中清透而明亮,“这位小郎君,你醒啦?”
她微笑着说:“初次见面,我是李幼玉。”
李幼玉
“阿姐!阿姐!”小双从门外跑进来,“有人在下面闹事!”
朱小腰放下手中的眉黛,“六分半堂的人?”
“大、大概是。”
“算着也该来了。”之前她没在京城,如今既已回来,六分半堂就绝没有对三合楼视而不见的道理。“走吧,下去会会他们。”
只是等两人前后出了房门,先听见的不是吵嚷声、不是摔砸东西声——而是歌声。
***
大堂里,很懂得趋利避害的客人们早跑了个干净,只有少数不怕事的、或看热闹不要命的,扒在门口往里探头观瞧。
里面有十几个人,或坐或站,身上还都带着兵刃。
为首那人一拍桌子,“老板怎么还不出来?莫不是看不起我等?”
有一个声音回应了他。
声音很柔、很婉。好像是春日、水滨、花树下的姑娘在随口吟哦着有韵无辞的小调。
观戏台四周的薄纱帘幕无风自动。在半遮半掩的纱幕下,堂中那十几人都看到了一个身影。
素白衣裙,素白帷帽,加上无风飘动的轻纱,让人大白天都不禁冒了一身冰冷的汗水。
一人拔刀站起,大喝一声: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他往前冲去,而歌声已经低到几不可闻。
三步、两步——他抬手举刀——
纱幕几乎瞬间掀起狂澜,刀身狠狠拍回他的胸口,让他吐血横飞出去。无形的气浪紧随其后,以摧枯拉朽的力道,将剩下的人并堂中桌椅板凳,一并掀倒、掀翻、掀飞!
歌声止歇。
堂中死寂。
“阿,阿姐……”楼上,小双看着瞬息间产生的一地狼籍,瞠目结舌。
朱小腰吐出一个毫无意义的音节:“嗯……”
杨无邪就在这一片寂静中走进了三合楼。
门口处倒着十几个满身满脸是血、多半已经死了的人;周围一地桌椅残骸、还有掉落摔碎的瓦片——整个大堂就像经历了一场几十个人的混战一样狼狈。
他走过这一堆“乱七八糟”,声音都有些发飘:
“……朱小腰?”
朱小腰从楼上下来。
一地碎木屑、碎瓦砾并不让她心疼,但横躺着的十几具尸体却让她头疼得想倒抽冷气。
而“罪魁祸首”已经在戏台边缘安静地坐下了。
朱小腰只好先走向杨无邪。
“军师。”
“你这里……打架啦?”
“刚才有人想闹事,”朱小腰卡了一下,“娜金姑娘,嗯……”
杨无邪道:“明白,明白。”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主从两人如出一辙地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