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说英雄]未定局(79)
傅浔低头看她一眼,“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阿晚的脸色一下子爆红。她义正严辞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傅浔当头给了她一个栗子。
“欲盖弥彰。”
但他竟没再追问,也竟真的回答。
他说:“不会。”
阿晚发出一个迷惑的音节。
这时他们已走到桥上。傅浔停下脚步,抚着桥边围栏。
他明明在说话,可那些字句叠在一起,却莫名更似一声叹息。
“……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并不意味着对方理所应当地喜欢你。”
阿晚道:“可是你都把人关起来了……”
傅浔淡声道:“那也不代表我可以强迫他。”
夜色渐深。湖水映了灯影月色,揉碎的光粼粼荡漾。
“既有陵霄之姿,何肯为人作耳目近玩。他是天下英雄之冠——”傅浔半蹲下来。小姑娘长了一点个子,这个高度正好可以让两人平视。“阿晚,你要记住,英雄可杀不可辱。”
什么“陵霄”、什么“耳目”,阿晚听得半懂不懂。但她已决定将这句话记下来。
但当她再看向傅浔,却又不禁又唤一句“先生”。
“你比以前更厉害……”她这么说着,一滴她自己都不知道来由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可你为什么看上去比以前更难过?”
傅浔替她擦去那滴泪。
他轻声说:“有些旧事,记起来,就再也不能当作没发生过。”
他站起来,最后丢下一句:“夜深了,回去吧。”
阿晚站在桥上,看着他走下去、走进燃着灯火的黑。
灯火愈暖,黑夜愈深。
楼阁间茕茕独行的鬼魅,半身清寂、半身冷沉。
***
破板门。
清晨,寒意未退,枯叶上一层白霜。
早起的弟子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大路中央站了个身影。
黑衣、墨发,身无兵刃。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人。
弟子吓了一跳,缓过神来呵斥道:“什么人在门前堵路!”
那人笑了笑,说:“我找雷同。”
弟子心中嘀咕:找人便找人,哪有大早上起来堵门堵路的。但对方答得和气,他又捏不准来人身份,只好含糊道:“那你先等着,我去通报。”
很快,一个高壮的身影从正门出来。
他上下打量一番要找自己的这个人,“找我何事?且报上名来。”
路中央那人却问:“十七天前,你挑了金风细雨楼在北镇的堂口,是吗?”
雷同见他长相文雅,手上又没有兵器,不免起了轻视之心,毫不在意地粗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要寻仇不成?”
那人又笑一下。
雷同只觉眼前一花,原本该在十几步之外的人竟瞬间与他对面。
“你——呃!”
温热的血喷出来,又立时冷下去。
***
“你说什么?公子在玉塔?!”
阿晚点头:“嗯。”
杨无邪大惑不解。
他最近经常有这种“大惑”。
比如傅浔堂而皇之夺位,却又不许人叫他“楼主”,逼得楼中弟子无法,只能同阿晚一样叫他“先生”。
再比如他封起了苏梦枕的书房,不让别人进就算了,他自己也不进,宁愿随手找个屋子听人汇报事情。
还比如他没有施行任何新的举措,楼中一应保持旧貌、沿用旧例,他自己带来的两个人:娜金和谢镜宜,前者被他一杆子支到三合楼,后者还守在玉塔当煎药童子。
别人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到了傅浔这里,火星子都不见一点。
真是奇哉怪也,那他夺这个位到底是想干什么?
杨无邪谢过阿晚,揣着满心迷惑去找其他三人商议,半路却又被白楼的弟子拦下。
“军师!”弟子将纸条塞在他手里,“这是刚收到的消息。”
“好。”
弟子行礼离开了,杨无邪打开纸条,八个小字映入眼帘:
傅于破板门杀雷同。
杨无邪:“……”
他头疼地吸了口气。
他错了。这哪里是没有火星,分明是燎原大火全朝着外边烧过去了——
***
是夜。
窗外落雪纷纷,屋中却暖意融融。
苏梦枕披着一件兔毛镶边的裘衣,倚在床头看书。
突然,只听柜子处传来“喀喀”几声机括运作的轻响,紧接着,柜门被人由里到外推开,一个人走出来。
走出来的当然是杨无邪。
他第一眼看到苏梦枕,立时便唤了一声“公子”,声音里有勉强被压下的颤抖。
等他再看到那条长长的铁链,这点颤抖就变成一股焚心焦燎的热气,直接冲上了眼眶。
“你来了。”苏梦枕半点不意外。“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