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说英雄]未定局(102)
“王小石。”
这时,一只手伸到他面前。
洁白、修长、指节有力。
……但有点陌生。
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个人的手。
王小石吐掉嘴里的血沫,顺着这只手往上看。
他看到绣了流云花纹的雪青袖口,以及银袍、银冠……
“狄大堂主!”他既惊又喜,随便用袖子抹了抹嘴边的血,搭着对方的手站起来,急忙说:“方应看死了之后,我去找过你,但是没找到,我还以为——”
“只差一点,但被人救了。”狄飞惊将他拉起,收回手,依然低着头,说:“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总之上天似乎并不想让我死得太早。”
王小石笑着——这时他又忘了自己身上的伤——说:“这当然是‘好’!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
面对这样的朝气和热忱,真的很难令人生出恶感。于是狄飞惊亦微微地笑了。
温柔扶着天衣居士走过来,两人都向这位意外的客人道谢。
王小石不明其意地回身去看。他看到了旗杆上飘飘荡荡、切口整齐的两根半截的绳子,以及深深没入远处墙壁的箭矢,立刻明白刚才发生的一切,并因后怕而猛地出了一身冷汗。
他情不自禁道:“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温柔说:“我看,该请狄公子到白毛堡去!我亲自下厨!”
“温柔姑娘的美意,在下心领了。”狄飞惊不紧不慢地说,“但你们不必谢我。我本也是为他而来。”
王小石不解道:“这话怎么说?”
狄飞惊微微一笑。
“有人想让他死,所以我来了。”
他看了一眼倒毙在雪中的尸体,目光在那眉心处的血洞上多停留了一刻。
“在这件事上,该是我感谢你。”
天衣居士避居白须园多年,并不知晓这些恩怨情仇;王小石虽然知晓一些,但因心思不在其上,所以听得半懂不懂;反倒是温柔,模模糊糊地有了一个大概的念头。
而狄飞惊说完这些,已走到尸体旁边去,一剑将元十三限的头颅斩落下来。
在北地的酷寒中,血水转瞬被冻成了冰,深深浅浅、朱色水红。
狄飞惊一手提起那颗须发皆张的头颅,再转身面向王小石,很文雅地说:“我想,你应当是要返京的。”
王小石以问题代替回答:“大堂主有话想要告诉我吗?”
狄飞惊沉吟片刻。
他说:“如果你要返京,那么一路上,无论你听到什么……”
他再度沉吟片刻,似在犹豫接下来的话究竟要不要说、该不该说。
不过最终他还是说了。
在风雪的呼啸声里,他说了六个字:
“别太相信流言。”
王小石不解其意。
于是他问:“什么?”
但狄飞惊没有解释。
他兀自提着剑和那颗头颅离去。雪追逐着他的银袍,袍的银与雪的白在远去的距离里渐渐融为一色。
***
三日后,路旁茶摊。
路不是官路,茶摊自然也不是很大的茶摊。
几根竹竿,一块篷布,三五张跛脚的桌凳,再加上一旁烧着的大壶茶,就是一处供穿山行路的人歇脚的地方。
这时临近正午,茶摊中的人不少。
人不少,就会多话。围坐在一张缺了角的木板桌前的几个人喝着茶、嚼着豆子、天南海北聊起天。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周围又嘈杂,原本不能听清。但说到中途,零星几个词语飘出来,吸引了坐在角落处的两个人的注意。
个子高些的那个人动了动身子,坐正了一些;身形娇小的另一个人握住茶杯,低头抿了一口茶。
他们的眼睛仍在看着原来的地方,耳朵却早已悄悄溜到了闲谈的几人那里去。
那几人并无觉察。
他们继续说:
“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矮个子问,“莫不是皇帝老儿——?”
他别有深意地挤挤眼睛,一圈人都哄笑起来。因为前些日子他们刚刚听过皇帝与师师姑娘的风流韵事,这笑里自然便带了些不是很上流的味道。
“呸!谁在乎那个!”最早说起这个话题的粗眉毛骂一句。他往前倾了倾身,“你们总该听说过那汴京城里的金风细雨楼——”
“这谁能没听说!”有两三道声音七嘴八舌接话:“六成雷,四万苏,不说这里,就算到关外去,名声也打得响!”“风雷争霸多年,终于以雷老总的死结束——”“而今金风细雨楼一家独大,苏楼主也是当今江湖首屈一指的人物!”
“你们那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粗眉毛摇摇头,“我听从京城来的人说,那位苏楼主、苏公子,早就已经死了!”
“咣!”